好哪远死到哪里去
宁长闲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笔,她抬起头认真看了徒儿几眼,低头笑了,“他是狐狸呀。”
三心二意,寡心薄情的九尾狐。
“只因如此”
宁长闲点头,“他也是妖啊。”
玩弄世间的妖。
“只因如此”魔君陛下引导地问她,“难道就没有别的原因,比如,你不喜欢他之类的”
宁长闲微皱起眉头,面上温和有些淡去,“玄儿,你累了,回去休息吧。”
魔君陛下不掩失望地看着她,最终只能转身离开,听到他脚步渐行渐远,宁长闲低头叹息了一声。
她的态度又能决定什么这世界太大,她不过蝼蚁之力,她习惯了去看天地的态度,去看苍生的态度,至于自己的喜好
她早就忘了那是什么感觉了。
无极上仙让手下弟子给魔君陛下送来的书他很快的翻完了,他本就聪明,再加上学这也是为了师尊,只是偶尔冒出来的细小绮念的干扰让他叫苦不迭。
合上最后一本书,他深呼一口气,抬头看了西斜的残阳,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桌子,现在的问题是,他该怎么跟师尊说
师尊看似温和,实则固执起来几头牛都拉不回来,不过这次万万不能顺着她,连自己的身体和命都能拿来开玩笑,以后还了得
他想到这里,将书塞进袖间,转身朝云鹤殿驾云而去。
宁长闲本难得悠闲,靠在椅子上缓慢地看书,徒儿进来的时候也心不在焉的听他说话,可是听到后边脑袋轰地一下炸开了。
“玄儿,你胡说什么”
宁玄予看她又是这副模样,魔君的脾气一下子也上来了,“我没有胡说,我在说什么师尊你自己清楚。”
“休想。”宁长闲很干脆地的丢下这两个字,起身就要离开,她觉得徒儿只是一时头脑发热心血来潮,冷静一会儿说不定就好了。
哪料路过宁玄予身边的时候他一下握住了她的手腕。
右手结了几个手印,对准她的手心按下去,宁长闲陡然感觉自己仙力尽失,她心中噌地点燃了一团火,多少年没有焦躁发怒的内心着实好生别怒火舔舐了一番。兴许是因为魔障,所以这些日子她一直如寒冰般没有涟漪的内心总会起波动。
她对身边人一向没有防备,却没料到自己的徒儿亲手封印掉自己的仙力。
是,是,他曾经这么做过一次,所以轻车熟路是吗
宁长闲扬手一巴掌拍在他脸上。
宁玄予心中一疼,从小到大,即使他再顽皮捣蛋,即使他再惹她生气,她也顶多是皱皱眉头,从未像长平和长汀对徒弟那样体罚他们。其实不用她惩罚,只要她稍稍露出个不高兴的神色,他就立刻愧疚不安。
可这次,她真的打了他,她眼中怒火他看的清晰明了,可他心中却没有一点要道歉的念头。
宁长闲握着酥麻发热的右手,暗自懊恼。可面上却依旧是一副冷凝到能把人冻成冰的表情。
她了解这个徒弟,她只怕自己一软了态度,一露出心疼后悔的神色,他就会顺杆上爬。却丝毫没有料想到,这次他根本一丝一毫都不会退让。
宁玄予一把将没有仙力的宁长闲揽入怀中,出门直接驾云出了子归山,他觉察到她的挣扎,像她曾经对他那样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过了许久,他带宁长闲在江南她还是小包时候居住过的城外落了下来。
宁长闲环视四周,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自己的徒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再加上刚刚对他的气氛,只能暂且保持沉默。
宁玄予担心她挣脱他离开,右手拦住她的腰让她走在身侧。
“师尊,你不是说你了无生意么”宁玄予低头看她一眼,指了指前方,“那就过去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了无生意。”
小包曾经生活过的这座城并不大,城边不远就是江水滔滔,所以水稻肥美,里边的人也安居乐业。
宁长闲看到了许多她小时候熟悉的人,偷偷给她塞过白糖糕的小男孩已经长成了小伙子,娶了娇妻,不过笑容却依旧干净清爽,他认出了宁长闲,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小包好久好久没有见过你了”他扯了扯身边的害羞的妇人,“笨蛋婆娘,那就是我给你说小时候帮过接过腿的小包”
妇人红着脸打了招呼,就继续躲在丈夫身后了
小伙子挠头笑,“婆娘害羞,没见过世面,这位是你夫君吗”
宁长闲刚要问答,那厢魔君陛下就很光棍地点头承认了。
小伙子说,“果然就跟戏本里唱的一样,那什么女才郎貌”他媳妇小心拽了下他的袖子,纠正道,“是郎才女貌。”
小伙子摆手,“不管不管,小包,中午到我那里取吃饭啊,我让婆娘多做几个菜,记得啊”
宁长闲看他笑容干净声音清脆,心情也好了几分,点头道“好。”
接着,宁玄予继续拉着她向前走,路两边还是她熟悉的店面和摊子,粽子店的老板一眼认出了她,笑眯眯地塞给她几个粽子。连连感慨说她长大了。
路上不少人都认出小包,也有人询问宁长庚的去向,笑容都是一模一样的温暖人心。
一条街走到尽头,魔君陛下拦住她说,“师尊,这里有很多你认识的人,是吗”
“是。”宁长闲心情好了些,“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宁玄予低头凑到她耳边,温热的呼吸扑打在她的耳垂上,他用蛊惑的声音一字一顿的说道,“那,倘若这时候,外边的江水突然泛滥,吞没了这个小城呢”
宁长闲没料到如此,她猛然抬起眼对着他无比认真的黑色眸子,道,“你敢”
她的玄儿,纵使成了魔头,她也不相信他会糟践人命
“你说我敢不敢,”他手心魔力开始凝聚,逐渐整个右手都包裹在一片黑雾中央,“只要你敢不要我,只要你敢再离开我,这个城镇算什么你的子归算什么,不过都是一踩就死的蝼蚁罢了”
宁玄予抵着她的额头,“我本就是魔头,我不在乎这苍生受难,不在乎白骨成山,我只要”他狠狠心闭上眼睛,“倘若你真的不答应,那徒儿保证,您的陪葬,一定会非常非常丰厚。”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是不日更到完结乃就爆我菊花留朵菊花作证
、47我答应你
宁长闲死死盯着他,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
两人之间弥漫着能让人窒息的沉默,直到魔君陛下手上的魔力旋转地越来越快,颜色也越来越黑亮。
宁玄予举起右手,嘴角含了一抹笑,眼底却尽是无奈和冰凉,他问,“师尊,你想好了吗”
宁长闲张了张唇,却感觉喉咙又干又哑说不出一个字,她冷哼一声,闭上眼睛,可眼睫却不住地颤抖。
“师尊是决定放弃这座城,是吗”宁玄予叹息着说道,“这倒也是师尊的脾气,你本就是无情之人,那这样也好。”
他举起右手飞快结了几个手印,几条黑色苍龙自他袖间咆哮而出,惊得不远处的街上响起各种尖叫声。
宁长闲猛的睁开眼,后退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魔君陛下握住她的手,不许她退开,声音平淡地说,“师尊既然想离开,那么就让这些人先给师尊陪葬吧。接下来我们去哪里蓬莱还是天池或者子归”
宁长闲哆嗦着嘴唇抬头看了眼已然乌云滚滚漆黑的天色,颤抖着声音说道,“孽障”
宁玄予浅淡地笑了下。“师尊既然不选择,那么我们就先去蓬莱吧,秦温岭尚未出关,秦歌依旧不成气候,如今的蓬莱,只是我用力一握拳头就会死去的雏鸟。”
而这个时候,城外已经响起震耳欲聋的江水咆哮声,像是要冲破栅栏的猛兽,用声音传递着自己的威严和凶残。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已经逼近了临界点,兴许只要再过一滴雨水砸到脸上的时间,滔滔江水就会淹没这个温情的小城。
宁长闲身上没有了仙力,一身飘逸白袍被雨水打湿,难得有些狼狈。
江涛咆哮里,她一双从不起涟漪的眼眸被滴滴雨水打碎了平静,终于,她抬头仔细地看着宁玄予,似乎第一次意识到眼前人已经不是跟在她身后的乖巧孩子。
“我答应。”
她说,声音恢复了平静。
自家的小院里,鱼丰很开心地准备招待他童年的玩伴,回家的时候他的笨婆娘一直在问他那是谁,他说是他小时候的朋友,熟料他婆娘居然笑话他,你怎么可能有那种人物做朋友
他当场脸就黑了,婆娘顺了好久的毛他才消火。
鱼丰心情平复了,这才给婆娘将小包的事儿。
小包就是他童年的玩伴,他还记得小包最爱吃粽子,爱穿白衣服,笑起来跟她爹宁大善人一样,暖得人心都烫了。
小时候他贪玩,去山坡上摘山果结果一不留神从陡坡上滚了下去,腿疼得厉害,他脑门上直冒冷汗,这时候小包玩耍路过山脚,捡回了腿断了的他,还替他裹好伤口,寻找草药给他敷上。
他的血把她的干净的白衣服弄得斑斑驳驳的,她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跟他认识那些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小丫头们都不一样。
要不是小包,他现在肯定是一瘸子,你这笨婆娘又怎么会嫁给我
鱼丰的婆娘低头特别小声的说,“你是瘸子我也嫁,别说瘸子,就算你是麻子,是瞎子,是聋子,我都嫁”
鱼丰闻言鼻子酸酸的,他傻傻问,“为啥”
他婆娘捶他一下,回灶台做饭去了。
将近中午的时候,门咯吱响了两声,鱼丰急忙跑出去开门,门口却一个人都没有,他婆娘在堂屋一边摆菜一边对他说,“你这么慌做甚,这雨下的又大又急,估计是因为这耽误点时间吧。”
鱼丰一想也是,乖乖坐在桌边继续等,他伸手要捻一枚花生,结果冷不防被婆娘一巴掌拍在手背上,赶紧把手缩了回去。
他婆娘瞪他。
鱼丰嘿嘿笑,他婆娘的手又软又嫩,拍他那下其实一点都不疼。
这时候,门被咚咚咚敲响了。
鱼丰从椅子上窜起来火急火燎地去开门,看见门外正是小包和那个自称是她的夫君的男人,赶紧将二人迎进了屋子。
席间,他能看到小包的夫君对她当真是细致入微,无可挑剔,可是他却总是觉得小包看他夫君的眼神太过冰冷,甚至还没有看窗外的树温暖
是错觉吧,应该是错觉小包明明是那么温柔的女孩子。
饭后,小包和她夫君告辞,留下了一个玉佩,说是能佑家宅平安。鱼生虽然不信鬼神之说,不过看婆娘喜欢得紧,也就留下了,将前些日子打渔捡的几个漂亮贝壳送给了小包,小包还和以前一样喜欢这东西,她夫君小心翼翼将这收起来的时候,她眼睛里的寒雾才散去了一些。
鱼丰叹息一声,八成是小两口吵架了吧。
晚上躺在床上,婆娘玩着手里的玉佩,小声在他耳边说“中午那两位客人,不是凡人。”
鱼丰嗤之以鼻,“我和小包一块长大的,她怎么个不是凡人法你这笨婆娘不要瞎说了。”
他婆娘也急了,“小包她来家里的时候,衣服是被雨水打湿的,还淌着水,我刚进屋去拿了一套干净衣服想给她换上,谁料居然就那么一进一出的功夫,她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连一点水痕都没有”
鱼丰不以为意,“你八成眼花了。”
“还有他们走的时候雨还没停,你只送了他俩一把伞,那男人把伞整个撑在小包头顶,可他自己的衣服,却一丁点都没有湿。你说这又怎么解释。”
鱼丰也挺固执。“你眼花了吧。”
他婆娘切了一声,“那小包一身白衣服,模样就跟画里的仙似的,也就你个二愣子觉得她是凡人”
“行了”鱼丰打断她的话,“不管她现在是谁,我们小时候都是一块长大的玩伴,她现在过得好,她相公对她好,旁的什么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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