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大丈夫(下)

第 2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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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懂了,可是当时很生气。”她笑着回道。“每当我被其他院童欺负时,阿强就会挺身保护我,帮我把东西抢回来,我真的很感激阿强”
她一讲就是一堆,直到感觉樊嘉士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硬,才赶快停下来道歉。
“对不起,我忘了你不喜欢我提起阿强。”她已经尽量小心,却还是避免不了这个错误,真笨。
“没关系,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他慢慢吐气,试着缓和情绪。
梁萱若坐直身体,点点头,气氛突然变得尴尬。
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壁炉中的柴火依然炎炎茂盛,啪啪发出声音。
“你可以去探望他。”过了许久,樊嘉士突然说出这句话,梁萱若都傻了。
“什么”
“你可以去探望周益强,但是不能进病房,也不能和他说话。”他虽然勉强同意让她去探病,却是有但书,并不是真的那么大方。
“好,谢谢你。”只要能够让她掌握阿强的治疗进度,她就心满意足。
樊嘉士此举其实冒着极大风险,因为周益强随时有可能像小光一样,说走就走,梁萱若也可能因此变卦,决定不和他结婚。
也许是小光的突然辞世打动他的恻隐之心,也或许他不想破坏他们目前的良好气氛,他就是这么做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只能谨慎处理。
“我还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通常梁萱若不是一个贪心的人,但难得他这么好说话,她一定得好好把握机会。
“哪一件事”
“能不能请老刘回来”她恳求樊嘉士。“我不希望他因为我丢掉工作。”
“你不要得寸进尺。”他僵硬着身体警告她,梁萱若尴尬地笑了笑,以为一定没希望。
隔天中午,她准备到婚纱公司试穿婚纱,开车的人正是老刘,大大吓了她一跳。
“因为总裁夫人一句话,我又回来了,谢谢总裁夫人。”老刘司机的差事失而复得,最高兴的莫过于梁萱若,她终于可以不必自责。
“欢迎你回来。”她笑得好甜。
十分钟后,樊嘉士正和公司重要干部举行午餐会报,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几下,他拿起手机查看简讯,看着看着,嘴角不由得勾起。
老刘的事谢谢你还有,要保重身体。
这则简讯一看就知道是谁发的,是他美丽的妻子。
他将手机放回桌上,将注意力重新拉回到会议上,才发现所有干部皆睁大眼看他。
“下一个轮到谁报告了”他挑眉,干部们纷纷回神。
他们一向冷酷的总裁竟然也会温柔微笑,难怪最近的天气不太稳定。
第13章1
尽管悲伤,他们还是必须面对现实。
小光走后的第三天,樊嘉士便帮他办妥后事,他将小光安葬在一座风景优美的私人墓园,这座墓园采西洋庭院造景,入口处甚至还有一座喷水池,常常有不知情的人以为这是公园跑来踏青,直到走到门口被保全拦下,才惊慌失措的道歉。然后快速离开。
人生的悲与喜经常只是一瞬间,樊嘉士虽然不舍小光离开人世,却没有因此停止筹办婚礼,他和梁萱若的婚礼仍然如期举行。
眼看着婚礼一天一天逼近,梁萱若免不了开始紧张。这或许跟他们之间的气氛好转有关,使得原本毫不关心的婚礼,也渐渐变成自己的事。
在这段期间,梁萱若除了持续上美容沙龙,还每天到医院探视周益强,她遵守对樊嘉士的承诺,只透过门缝窥看病床上的周益强,不敢进病房和他说话。即使如此,她还是很满足,至少她能看见周益强守护周益强,报答他的恩情。
对梁萱若来说,周益强就像亲人。她对他虽然无法产生男女间的爱意,却怀抱亲人一般的感情,毕竟他们从小相依为命,他就像是她哥哥,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虽然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除了探视周益强之外,询问他的病情也是她每次上医院必做的功课。只是她得到的答案都很模糊,医院方面不是解释不清,就是搬出一堆医学用语,梁萱若越听越迷糊,根本不晓得周益强的病情有没有好转。
其实只要医生简单一句话目前他的病情稳定,甚至有好转的迹象。她就不会再心惊胆跳,成天追着主治医师询问周益强的病情,可对方就是不肯给她明确答案,她也觉得奇怪。
另外还有一件让她开心的事,那就是她和樊嘉士处得越来越好,他虽然还无法对她坦承心事,但是说话至少不再夹枪带棒,作梦的次数也越来越少,睡眠品质大大提升。
总而言之,她很满意目前的状况,除了偶尔会觉得对不起周益强,心情大受影响之外,实质生活上大致正常,她的手不再粗糙,她的肌肤日渐光滑,精神越变越好,到了婚礼那一天,她整个人容光焕发,肌肤闪烁着珍珠般的光滑,看起来异常美丽和耀眼。
婚礼在专门建来结婚用的教堂举行,这座哥德式教堂有着尖胁拱顶飞扶壁扶壁,和炫目的彩色玻璃,为樊氏集团所拥有,今天是第一次公开亮相。
樊嘉士打算藉由自己的婚礼,正式宣告樊氏集团将涉足结婚市场。从婚纱的设计制造喜饼新人摄影,到婚礼的规划布置新人蜜月行程设计,采一条鞭服务,着实带给同业不小的震撼。
梁萱若并不知道樊嘉士坚持举办婚礼还有这一层意义,只觉得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如梦似幻。
她身上穿的是国外顶尖婚纱设计师的作品,手上拿的捧花是今天早上刚摘下来的白色海芋,身上的首饰设计简约却价值非凡,无论是颈子上挂着的项链或是垂坠耳环皆是天价。
因为她身上的行头是如此贵重,观礼来宾的身价一个比一个高,婚礼现场出动了不下百名的保全。
樊嘉士和梁萱若虽然不是教友,但仍然安排了牧师为他们证婚。只见偌大的教堂墙壁上装饰着粉红色玫瑰,所有观礼来宾的座位,皆覆盖上一层淡粉色的缇花坐垫,优雅舒适,博得所有观礼嘉宾一致好评。
证婚台的正前方,强烈的灯光打在彩色玻璃上,虽然无法复制出和阳光一模一样的效果,却也灿烂夺目,教人目不转睛。
然则,真正教人无法转移视线的,却是这场婚礼的主角。
证婚台前,樊嘉士站得直挺挺,合身的深灰色燕尾服,让他的外表看起来更高大挺拔,气势更为惊人。为了今天的婚礼,他特地抹发油,将头发梳往同一个方向,衬得他的五官更加突出,轮廓更加深邃。
只闻来宾席间纷纷传出女性的叹息声。
众所皆知,樊嘉士是有名的黄金单身汉,多少女人想绑住他,却从来没有人成功。十年前,吴诗帆曾经成功掳获他的心,但那个时候他们尚年轻,未来会如何发展没有人能够预料,况且后来她也失踪了,更是不可能加入竞争的行列。
唉,究竟man到不行的樊嘉士选择的女人长得什么模样她们还真好奇。
由于樊嘉士事前保密到家,根本没有人见过梁萱若,跟她有过接触的人员也都被下了封口令,绝口不提她的事。
所以不只女性宾客好奇,所有观礼来宾都想目睹梁萱若的庐山真面目,以满足他们的好奇心。
就在所有宾客的引颈盼望下,教堂的门终于缓缓打开,音乐也在同一时间响起。
当当当当
大家不约而同地把头转向门口,只看见梁萱若身穿白纱,手上捧着象征“洁净”的白色海芋,挽着一位男性长者的手,一步一步朝樊嘉士走去。
吴吴诗帆
曾经和吴诗帆打过照面的宾客看清梁萱若的长相,无不是倒抽一口气,议论纷纷。
不,她不是吴诗帆,吴诗帆没有那么年轻,但她真的长得好像吴诗帆,简直就像是双胞胎
不止观礼宾客惊讶,樊嘉士的堂弟更惊讶,怎么十年过去,堂哥还是忘不了吴诗帆,连结婚都要找个替身
樊嘉士的堂弟樊谒伦,始终想不透樊嘉士为什么对吴诗帆那么着迷,她是长得很漂亮笑起来很阳光没错,但除去她有如天使的外表,她的真实性格就有点呃,令人不敢恭维,不过他怀疑樊嘉士能够看清她的真面目,不是有首歌smokegetsinyoureyes,情烟把眼迷,就在指他堂哥。
樊谒伦耸耸肩,总感觉对所有事都提不起劲。就像他对樊氏集团毫无野心,但所有人都不相信,包括他自己的父母。樊谒伦和樊嘉士一直将他视为潜在的威胁,他也懒得解释,反正日久见人心,总有一天他会懂的。
樊谒伦带着看戏的心情继续观礼,婚礼现场除了两位主角之外,最引人侧目的当数陆超群。
只见他在教堂里走来走去,命令东命令西,俨然就是婚礼总指挥。直到梁萱若穿着白纱走进教堂,他仍然不得闲,随时随地准备应付突发状况。
梁萱若非常紧张,虽然她早料想过排场一定不小,事前也做过预演,但同时被几百双眼睛盯着看这种场面,她还真的没遇过。
她悄悄做一个深呼吸,命令自己不能发抖,一定要表现得雍容大方,不能给樊嘉士丢脸。
前进一步,再一步。
她按照音乐声的节奏,踩着规律的步伐往证婚台前进,樊嘉士挺直背,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他,嘴角有难掩的笑意。
一步,再一步。
梁萱若的高跟鞋无声踩在长长的红毯上,穿越一双双好奇的眼睛
正当梁萱若一步一步走向樊嘉士之际,医院这头的长廊,却是出现医护人员狂奔的脚步声。
“三0一病房的病人,心跳突然停止”
“快准备电击”
继小光之后,周益强的病情也跟着恶化,甚至到达无法抢救的地步。
“立刻通知樊先生,请他派人过来处理”
周益强的主治医生在进行急救之前,要护士先打电话通知樊嘉士,但樊嘉士今天是新郎倌,不方便拿手机,也不想受到干扰,干脆不带手机,护士无论打几通电话都联络不到他,只好转而向陆超群求救,反正所有事情几乎都是他在处理。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派人过去。”陆超群悄悄合上手机,看着正朝向证婚台走来的梁萱若,不禁庆幸教堂的红毯够长,否则他还真找不到空档跟樊嘉士说话。
他悄悄走到樊嘉士身边附耳。
“医院来电,说周益强的情况十分危急,要我们派个人过去。”怎么处理
“有多危急”樊嘉士尽可能不动声色地问陆超群。
“如果夫人再不马上赶过去,很有可能见不到周益强最后一面。”陆超群亦装出一副闲聊的模样,外人根本看不出异状。
“shit”樊嘉士忍不住飙脏话,如果现在让梁萱若知道周益强正在和死神拔河,一定会丢下他赶去医院,害他成为社交圈的笑话。
“别告诉萱若。”这场婚礼对他太重要,他丢不起这个脸。“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婚礼一定要顺利举行。”
“是,总裁。”陆超群毫不意外他会作此决定。“那么我先去医院,有什么事再随时保持连络。”
“去吧”樊嘉士点点头,伸手接过陆超群递上来的戒指盒,外人看来这只是一个简单的传戒指动作,梁萱若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她因为举目无亲,所以由樊嘉士帮她找了一位头发花白的男性长辈,代替她父亲带她入场。
有趣的是他好像也没什么朋友,最重要的结婚戒指竟是委托给秘书保管。
梁萱若虽然对陆超群没有好感,却不得不承认他的工作能力很强,所以樊嘉士才会那么信任他,什么事都交给他处理。
没有人注意到陆超群悄悄退场,以为他又去忙别的事,就连梁萱若也没有发现。
仿佛经过一个世纪那么久,梁萱若终于来到樊嘉士身边。他对她伸出手,梁萱若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交给他。
牧师早已就定位,等着为他们证婚。
樊嘉士的身高足足有一百八十七公分,梁萱若的个头虽然也不矮,但站在他身边仍是小鸟依人,男的俊女的俏,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都很相配,两人并肩而站的画面十分美丽。
两人手牵手面向牧师,牧师先是说了一段祝贺词,阐述婚姻的意义,然后便进入婚礼的高潮宣读结婚誓词。
“樊嘉士先生,你是否愿意娶梁萱若女士为妻,无论贫困或是生病,或是残疾,一辈子爱她照顾她保护她,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
“我愿意。”樊嘉士答。
“梁萱若女士,你是否愿意嫁给樊嘉士先生,无论贫困或是生病,或是残疾,一辈子爱他照顾他保护他,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
“我愿意。”
“好,现在请交换戒指。”
樊嘉士打开戒指盒,取出女戒套在梁萱若左手的无名指,梁萱若则是取出男戒,帮他套在同一根手指,如此就算完成仪式。
“新婚愉快呀呼”
陆超群安排了不少人帮他们喷彩带撤玫瑰花瓣庆祝,让整场婚礼看起来活泼热闹,观礼来宾人人鼓掌,目送他们走出教堂,更有不少待嫁的大家闺秀,等着接花束。
梁萱若和樊嘉士相视一笑,梁萱若用力将手中的花束抛向空中
同一时间,医生放弃急救,周益强从早上陷入昏迷以后就没再醒来,一句话都没有留下便离开人世。

心电图机的荧幕呈一直线,无论医生再怎么努力抢救,周益强仍是难逃死神的召唤。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抢救,还是没有办法挽回周先生的性命。”周益强的主治医师,一脸沮丧地通知等在门外的陆超群这个坏消息。
陆超群先是沉默,而后长长吐一口气,沉重的回道。
“我知道了,我会负责向樊先生报告这件事。”他相信他的老板心情一定跟他一样沉重,毕竟没有人希望事情朝这个方向发展,结果对谁都不好。
“不必通知梁小姐吗”主治医师不知道他们三人之间的复杂关系,但梁萱若对周益强之关心让他很感动,好几次差点要把真相告诉她。
“这是樊先生需要烦恼的问题,不劳黄医师操心。”陆超群警告主治医师不要多管闲事,主治医师尽管点头同意,心中仍是觉得不太对劲。
教堂外,白色的花束呈抛物线往下坠落,最后掉入一位身穿红衣的妙龄女子手里。
“我抢到捧花了”红衣妙龄女子高兴地尖叫,因为那代表她会是下一个结婚的人,天晓得她多想穿婚纱。
这时教堂的钟响了,表示婚礼完成。
当当当
连响三声。
“恭喜你们结婚”
“恭喜”
一切看似那么完美,谁也料想不到,一场悲剧正悄悄上演。
新婚之夜,天空竟又下起毛毛雨。
似乎每到重要日子,老天就会下雨,梁萱若多少已经习惯。
她看着不断攀附在玻璃上的雨滴,伸出手想碰触雨滴,结果只摸到冰冷的玻璃。
梁萱若不禁笑出声,骂自己傻,隔着一层玻璃怎么碰得到雨不过她已经好久没有淋过雨就是,以前在街头摆摊时,常常要躲雨。如果运气不好,来不及撑伞,还会被淋得全身湿透。
看着反映在玻璃上的那双纤纤玉手,梁萱若都快不认得自己,那真的是她的手吗仅仅两个月,她的手就起了这么大变化,那么她的心呢是否也变了
她慢慢将手放下,转头看向白色的门板,心中有太多疑问。
自从他们宴客回来以后,嘉士和陆超群就关在书房不知道在商量什么事请,至今已经过了一个钟头,他都还没有送客的意思。
说起来,从婚礼后半段开始,她就没再见到陆超群。她以为他是婚礼的总指挥,可他把戒指交给樊嘉士以后便悄悄消失,一直到宴客结束,才再一次出现。
梁萱若想不透两个大男人在搞什么鬼,他们好像隐瞒她某件事不让她知道,但也可能是她自己多心,毕竟陆超群是嘉士的秘书,本来就有很多事要向他报告。
梁萱若决定先去洗澡,不等樊嘉士。因为她知道樊嘉士只要一开始工作,极可能到天亮,等也是白等。
她先回自己的房间,拿出一套轻便的运动服换上,再到浴室卸掉脸上的妆,把脸彻底洗干净。
呼这才是原来的梁萱若。
看着镜子中的倒影再普通不过的运动服和清秀的素颜,梁萱若不禁对着镜子中的人影打招呼。
哈啰,好久不见。
她对着镜子做鬼脸,这时传来一阵清脆的音乐声,很像是她手机响了。
梁萱若离开浴室找手机,纳闷有谁会打电话给她,而且在这个时间,都已经晚上十一点。
手机荧幕一闪一闪,出现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接起手机。
“喂”她小心翼翼的回应,就怕是诈骗集团。
“梁小姐,很抱歉这么晚还打电话给你,我是周益强的主治医师,黄信义。”
来电的人出乎意料,梁萱若差点反应不过来。
“你好,黄医师。”她想起来了之前她有留手机号码给他,请他如果阿强的病情起了大变化,一定要跟她联络。
“请问你这么晚打电话找我有事吗”她紧张地舔舔嘴,好怕听到坏消息。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知不知道这件事。”黄医师回道。
“哪件事”梁萱若听的迷迷糊糊,压根儿不晓得他在说什么。
“我知道这件事由我来通知你是不对的,陆先生也希望我不要说。”黄医师显然有过一番挣扎。“但我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应该让你知道,或许你也已经知道”
“黄医师,到底是哪件事,你可以把话说清楚吗”她真的很不会猜谜。
“周益强先生已经过世了。”黄医师语带遗憾的回道。
“什么”梁萱若脑筋一片空白,以为自己听力出了问题,听错话。
第13章2
“你还不知道吗”黄医师很惊讶。“周益强先生在下午三点四十二分宣告急救无效,我以为陆超群先生会跟你说。”看来他打这通电话是对的。因为樊嘉士施压的关系,一直无法跟她说明病情他已经够愧疚,最后至少也得让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免得她一直被蒙在鼓里。
“陆超群他没跟我说。”她茫然到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她和樊嘉士幸福的举行婚礼的时候,阿强正在和死神搏斗,这像话吗,她还是不是人
“我就怕这样,所以才打这通电话。”主治医生叹气。
梁萱若的脑筋还是一片空白,好像一些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都已经离她而去,脑中不断浮现周益强紧闭着双眼的病容。
“谢谢你,黄医师。”她的眼泪开始涌现,手开始发抖。“我我恐怕要挂电话了,因为我我无法”
“我了解,梁小姐,请你节哀。”他可以体谅她的心情,换做任何人的反应都一样。
主治医师主动先挂断电话,梁萱若将手机从耳朵拿开,茫然地合上,感觉变得麻痹,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阿强阿强
“呜”她两脚无力地跪下来,用双手抱住自己,不断地啜泣。
她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她怎么可以连他最后一面都不见他可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啊
我以为陆超群先生会跟你说。
悲痛中,她想起主治医师说的话。
这代表陆超群从头到尾都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他才会突然消失,原来是赶去医院。
一想到当周益强痛苦地和死亡对抗,自己的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梁萱若就羞愧得快要死掉。如果她知道周益强病危,说什么也会赶到医院见他最后一面。
她接着想起当时的情形,陆超群表面上好像要拿戒指给樊嘉士才走到他身边,其实是在跟他报告阿强病危的消息。
樊嘉士,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陆超群只是接受他的指示,一定是这样
擦干眼泪,站起来。梁萱若发誓绝不保持沉默,如果她假装不知道这件事,那才是真正对不起阿强
她无论如何都要为周益强讨回公道,连鞋子都顾不得穿,直接杀到书房找樊嘉士理论。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愤怒,好似所有理智都随着周益强的逝去而消失殆尽,只想帮他讨回公道。
“总裁,你看该如何跟夫人说这件事”陆超群已经和樊嘉士讨论超过一个钟头,不过讨论的内容都围绕在周益强后事的处理上,至于如何面对梁萱若,现在才要开始讨论。
樊嘉士还没开口说话,书房的门就“砰”一声被打开,梁萱若纤细的身影倏然出现在门口。
陆超群和樊嘉士同时转头看梁萱若,她的脸色苍白,表情却异常愤怒,显示出她可能已经得知周益强去世的消息。
“看样子不必说了,她都已经知道。”樊嘉士不晓得她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她整个人简直快烧起来。
“我先离开了,总裁。”他相信他们夫妻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他不宜在场。
“嗯。”樊嘉士点头,这个时候他还是先走比较好。
陆超群和梁萱若点头致意之后,便和她擦身而过,离开樊氏别墅。
樊嘉士抬高眉望向梁萱若,记忆中还没有看过她如此激动,连手都在发抖。
“进来啊,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他有想过她可能会不高兴,但没料到她会这么激动,这反倒让他不爽。
“你怎么还是一脸无所谓”她走进书房,生气地甩上门。
“不然呢”他语带讽刺的回道。“你希望我跪下来求你原谅吗你应该知道,我不可能在那个时候中止婚礼。”
对,她知道今天的婚礼有多重要,是他取得遗产的关键,听说和他竞争继承权的堂弟也来了,他必须做给他看。
“你一定要这么残忍吗”她无法理解。“就算今天的婚礼再重要,但阿强”
“比婚礼更重要,你是要跟我说这些吗”他冷冷打断梁萱若,受够了她一天到晚都把周益强挂在嘴边。
梁萱若小嘴微张,想反驳又不知道如何反驳,因为她就是这么想。
“不要忘了,我们当初的约定是你和我结婚帮我取得遗产,我出钱让周益强好好的走,我确实履行承诺,你还有什么好抱怨的”他帮周益强找了最好的医疗团队,请人二十四小时照料看护,能做的他都做了,仍是无法挽回周益强的性命,他也很遗憾。
“我还记得我们约定的内容。”梁萱若紧握双拳,感觉又被羞辱了一次。
“结果你还是气冲冲的来找我,这又是为了什么”他不喜欢看见她为别人激动,一点都不喜欢。
“因为我没有见到阿强最后一面”她终于忍不住情绪崩溃,流泪吼道。“我知道阿强迟早都会死,但是我想在他临死前见他最后一面,这样的要求算过分吗”
不过分,但是让他很为难,因为他万万没想到,她对周益强的感情竟有那么深。
“只要是造成我的不便,就是过分的要求。”她的回答刺痛了他的心,她为别的男人流泪,看在他的眼里更罪无可赦,她的一切应该都是他的,包括她的眼泪。
“樊嘉士”
又让他听见她连名带姓叫他,难道他在她的心中就没有任何分量
“我以为你应该会了解我的心情。”不止他心痛,她的心也一样痛。“当你无法见小光最后一面,不也是同样悲伤,同样无法接受吗”
对,但是他对小光没有怀抱男女间的感情,小光的死,只会让他觉得失去一个亲人,而不是恋人,更不是曾经有过婚约的未婚夫
“不准把小光和周益强相提并论,周益强不配”小光是他下辈子的儿子,周益强只是一个霸占了她的心的情敌,立足点完全不同。
“什么”她不敢置信地望着他,无法相信他竟然说出这么残忍的话,竟然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你心疼了是不是”看着她的反应,他的心更痛。“因为我说周益强不配和小光放在同一个天枰比较,你知道,就算是孤儿也有讨不讨喜的区别”
他这句话宛如十吨重的铁锤,重重锤在她身上,也锤碎她的心。
她以为经历过小光不幸病逝的事件,他们的心更加贴近,没想到只是她的错觉。
她以为他的人性中有非常善良的一面,毕竟他为小光付出那么多,内心其实非常纤细温柔,谁晓得他还是这么残忍
“那我呢”最残忍的莫过于他提起阿强的身份,那是埋藏在他们心中最深的痛,谁都不想被父母遗弃。
“我在你心中,讨不讨喜”她也是孤儿。
“你应该知道答案。”他故意用手摸她的嘴唇,暗示她在床上能带给他多大的喜悦,彻底羞辱梁萱若。
梁萱若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痛,伸手狠狠打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扎扎实实打在他的脸上,留下鲜红的掌印。
梁萱若没料到他竟然没躲开,也被自己的行为吓一跳。
樊嘉士慢慢地举手抚摸自己的脸,仿佛也不敢相信,她竟然真的动手。
“我”她往后倒退一步试着跟他拉开距离,但樊嘉士的动作比她快,马上伸手勾住她的腰,将她拉进自己的怀抱。
“我应该告诉过你,你已经用掉唯一一次任性的机会”她的记性太差了,需要他好好提醒。
“樊嘉士”
“又回复到连名带姓嘛”他嘲讽的笑了笑。“也好,反正我们本来就没有那么熟,也没必要故意装熟”
他们的心曾经那么靠近,却因为周益强的关系再度远离,说他不生气是骗人的他非常非常生气,气到想杀人。
在极端愤怒下,他失去理智,一把抄起梁萱若抱回房间,打算让她亲身体会,她到底讨不讨喜。
“不要”她躲避他压下来的唇,忘了过去几天他们的唇舌是如何嬉戏,心中只有恐惧。
他已经好久不需要转正她的下巴,过去一个月,他们在床上如鱼得水,而且渐渐有更好的趋势,他以为这样的日子能够持续到永远,岂料只是昙花一现。
他攫住她的手,将它们扣在她的头顶,梁萱若哭喊着不要这样,他充耳不闻。
他太生气了,他是如此爱她,为何她的心只容得下周益强,完全看不见他的努力爱
被闪过脑中的字眼吓到,樊嘉士暂停了亲吻她的动作,整个人僵住。
他爱上梁萱若,他爱上她,有可能吗
樊嘉士松开她的手,她眼眶含泪地望着他,模样楚楚动人。
他爱上的是梁萱若本人,而不是吴诗帆的替身。
这一刻樊嘉士真想大笑,笑命运的安排,笑命运的捉弄。
如果他只是把她当成替身,就不会为她而心痛,就不会在乎她的心中是否还有别人。
“嘉士”她不知道他的心情为何起变化,但他的脸色看起来很差,好像受到很大惊吓。
他以为他这辈子不可能再爱人,以为初见面时的心动,只是因为她长得太像他的初恋情人,没想到他的心是为她而跳动,从来就不是为了别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爱上梁萱若,为了得到她不择手段,还要找尽一切借口欺骗自己。
如今,谜底揭开,他却没有觉得比较好过,心情反而更加沮丧。
他同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抓紧或放手好像都不对,谁来告诉他答案
结果,他还是不顾她的意愿,将她一次又一次带往情欲的殿堂,企图在肉体交欢中寻找答案,得到的只是空虚。
他转头看着身边的梁萱若,即使她已经睡着,眼眶依然含着泪,依然为周益强而心痛。
真的那么爱他吗
樊嘉士的心脏好像也跟着这个想法裂成两半,永远不再完整。
对她来说,他只是一个趁机要胁她的小人,即使她把身体给他,她的心一辈子也不会属于他,是这个样子吗
想起他对她所做的一切,樊嘉士也开始觉得自己是个无药可救的混蛋,如果没有把她抓在手里,就不会安心。
但如果放开她呢
如果给她时间疗伤,她是不是就不再恨他
樊嘉士陷入长考,一整夜都无法入眠。
隔天,他把梁萱若叫到起居室,宣布她自由了。
随她爱去哪里,他不再束缚她,从此形同陌路。
梁萱若当场愣住,久久无法言语。
她已经可以飞出樊氏别墅这座豪华舒适的牢笼,然而她却不知道该飞往何处。
她的身体不再受拘禁,但她的心却飞不出去,依旧在樊嘉士的身边盘旋。
第14章1
两年半以后
站在办公室的玻璃帷幕前,俯看脚底下的大楼,多年来风景似乎没变,又有些小小变化,一如樊嘉士。
陆超群悄悄推门进去,樊嘉士竟然没有发现,以前他是很敏锐的人,一有个风吹草动马上抓住先机,所以他的事业才会做得这么成功。
陆超群在樊嘉士身后足足等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总裁,您找我”自从梁萱若离开以后,他的老板看窗外的时间越来越长,眼神不时流露出茫然,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你不觉得最近这些招牌好像越挂越多,也好看了些”樊嘉士其实早就知道陆超群进来,只是懒得出声。
“似乎有这个趋向。”陆超群走近窗户瞄了一眼,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可惜不是挂上樊氏集团的招牌,否则会更好看。”樊嘉士自嘲,对自己的表现极不满意。
“目前虽然暂时做不到,但总有一天,樊氏集团的招牌会挂满整个台北市,甚至遍及全世界。”陆超群安慰樊嘉士,也相信他一定做得到,只要他再度提起干劲,称王对他不是一件难事。
“那也要等我拿到集团的经营权再说。”樊嘉士转身回到办公桌,拉开椅子坐下。
“确实如此。”两年半过去,陆超群仍是樊嘉士最倚重的手下,近来更是有把大部分的事情都交给他处理之势。
“超群,你有兴趣换位置吗”樊嘉士比谁都了解他这个秘书的能耐,也不想亏待他。
“总裁的意思是”
“开发部经理的位置目前刚空出来,如果你有兴趣,那个位置就是你的。”他本来想让他当总经理的,可惜没有空缺。
“报告总裁,我还是喜欢在你身边打转,日子会过得比较充实。”如果要填那么无聊的空缺,他还不如辞职算了,不够刺激的工作做起来没意思。
“是吗”樊嘉士扬起一个嘲讽的笑容。“我还以为我近来无聊透顶,你不会想再跟着我。”
樊嘉士依然敏锐,只是没过去的干劲,这是他目前最大的问题。
“所以我强烈建议您把夫人找回来,算一算时间,也差不多了。”陆超群马上就抓出问题点,因为樊嘉士将梁萱若赶走,自己的心也跟着放逐。
樊嘉士不答话,只是垂眼注视桌上的档案,那一大本满满都是梁萱若的资料。
“您的堂弟虽然一再表明没有和您争经营权的意思,但您的叔叔可不这么想,就我所知,他已经在私底下运作,到处争取股东的支持,如果您再不积极一点,我怕到时候就算您顺利取得经营权,在股东那边也会尝到苦头。”过去他够强悍,成绩也够惊人,现在集团的业绩仍然出色,但谁都看得出来他已经不像昔日那般意气风发,间接也给对手见缝插针的机会。
“说来说去,还是我的问题。”樊嘉士从没想到问题会出在自己身上,非常讽刺。
这次换陆超群不答话,曾经他以为樊嘉士是推不倒的巨人,现在他才发现他只是爱情的逃兵,胆怯到不敢伸手去拿。
“总裁,也该是时候了。”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他都必须找回梁萱若,就算是为他自己,都应该这么做。
是啊,的确是时候了。
他父亲只给他三年的时间生出樊氏集团的继承人,他再不想办法,真的要把经营权拱手让人。
只是
他的视线再一次回到桌上的档案,里头满满都是梁萱若的资料,把她过去两年半的行踪交代得一清二楚。
“申小爱现在已经不住在那里,陈明宏也到中部去了,我猜不久夫人就会退掉那间公寓。”陆超群对于梁萱若的一举一动也和樊嘉士一样了若指掌,这不难理解,很多事都是他在处理,包括和征信社的连系。
“你是要我在她退掉公寓以前,去把她找回来”樊嘉士仍然有所顾忌,应该说,他仍然胆怯,没把握她会不会高兴见到他,甚至跟他回家。
“这是最好的方法。”陆超群点头。“怎么说,她都是您的妻子,本来就该回到您身边。”
说得好,她是该回到他身边,即使契约效力只剩下不到半年。
“我刚刚才看见一则有趣的广告,想与您分享。”陆超群把报纸放在他桌上。
“警告逃妻”樊嘉士拿起报纸瞄一眼,挑眉。
“这似乎是言品夏登的广告,看来他打算和申小爱再重新举行一次婚礼。”非常有心。
“感觉不太像是他的作风。”他虽然跟言品夏不熟,但就他所知,言品夏是个非常严肃的人,和他一样血液里没有浪漫因子。
“爱情能使人改变。”陆超群暗示他也一样变了,只不过言品夏是往好的方向改变,他却正相反。
樊嘉士扬起一边嘴角,考虑该不该更换秘书,超群有时候真是精明得过头。
“婚礼什么时候举行今天”看清报纸上刊登的日期,樊嘉士再次一扬眉,言品夏真的变了不少,当天登报当天结婚,够瞎。
“效率不错。”陆超群在一旁搭腔,樊嘉士瞄了陆超群一眼,怎样都无法适应他的冷笑话。
“择日不如撞日,那就决定今天吧”言品夏都这么积极了,他也不好再拖下去。“今天晚上我就去把我的妻子带回来。”
陆超群点点头,十分赞同他的决定。
他对目前的老板很满意,一点都不想换老板,特别是老板如果换成了樊谒伦,他一定马上辞职,一分钟都待不下去。
梁萱若带着申小爱丢给她的捧花回到公寓,等她回到公寓已经很晚了,超过了晚上十点。
她拿出公寓钥匙,才将钥匙插入钥匙孔转动一下,便发现不对劲,门没上锁,可是她确定她和小爱出门前有把门锁上。
自从两年半以前她离开樊家,就一直住在这间公寓。因为匆忙,没有太多时间考虑,第一时间先把公寓租下来,之后再张贴广告找人分租。
她先后找到两名很好的室友申小爱和陈明宏。申小爱比陈明宏先住进来两个月,两个都是很可爱的年轻人,大家相处得很好。
陈明宏的背景很单纯,但是申小爱的身份就教人吃惊,她竟然是言品夏的妻子,而且在新婚之夜就逃家。
她和申小爱的经历是如此相像,使得她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喜欢上申小爱,而申小爱也把她当作姐姐,有什么心事都会跟她说。
之后发生了许多事,申小爱顺利回到言品夏身边,今天两人甚至还重新举行婚礼,一整个幸福到不行。
看着手中的白色捧花,梁萱若叹气,搞不懂为什么会那么刚好,花就落在她的手里,她也不能丢掉,只好把它带回来。
两年半以前她就拿过同样的花束,不同的是当时她是丢花的新娘,今天她却成了接花的伴娘。
申小爱不清楚她的身份,言品夏倒是一清二楚。梁萱若倒也不怕他知道,反正“樊氏集团总裁夫人”这个头衔,几个月后就会自然消失,也没有必要大肆宣传。
不过,小爱一个月前就退租了,阿宏也打算搬到中部去,这间公寓只剩她一个人住,空间过大,况且还要再找新室友也挺麻烦,不如搬家算了。
梁萱若一边考虑搬家,一边推门进去,以为门没锁是因为陈明宏回来拿东西,并没有很在意。
她还在关门,背后就传来沙沙的声音,她一边转身一边说。
“阿宏,你回来晚了,今天小爱”梁萱若接下来的话,在她转身看见来人时赫然止住,再也发不出声音。
樊嘉士从沙发中站起来,慢慢走向梁萱若,高大的身影宛如一座巨山,站在她面前遮去她脸上一半光线。
她瞪大眼,怎么也无法相信他是真的,以为自己看见幻影。
“好漂亮的捧花,是申小爱送给你的吗”他低沉的声音冷酷的表情,在在说明他确实是樊嘉士没错,如假包换。
梁萱若僵直着身体,一句话也答不出来。
“很香,但是你不需要。”樊嘉士拿走她手上的捧花,将捧花丢向角落的垃圾桶,梁萱若根本来不及阻止。
“你想干什么”她不明就里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出现。
“带你回家。”他的笑容让人难以理解。“距离我们的契约结束,还有半年的时间,你也该回来履行夫妻义务了,樊太太。”
原来他再一次出现,是要她继续扮演“樊氏集团总裁夫人”这个角色,荒谬至极。
“当初是你自己要我走的,为什么现在又回头找我”这两年半,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因为我想你,无法忍受没有你的生活。
樊嘉士在心中演练不下数千次的答案,换到嘴巴就是说不出来,他习惯冷淡对待她,无法做这么热切的表白。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他就只会摆出傲慢态度,是个十足的大傻瓜。“真正重要的是你应该遵守合约。”
第14章2
他开口闭口都是合约,从来就不把她当成人,和两年半前一模一样。
“我记得我们的契约,只剩几个月,还剩不到半年。”既然要提合约,大家就来认真计较,她也不会输的。
“看来你的数学进步不少,连零头都算出来。”樊嘉士眯眼,开始怀疑征信社的报告是不是出了问题。照理说她这两年半足不出户,没有机会磨练,可她的态度明显比两年半前有自信,面对他的时候,也冷静许多。
“我的数学本来就不错,只是过去没有机会发挥。”不要忘了她是卖水果的,心算比一般人快,这么简单的减法还难不倒她。
这是全新的梁萱若,至少樊嘉士是这么认为。他认识的梁萱若温柔善解人意有骨气,但大部分的时间很好欺负,和眼前女孩的强势大相径庭,害他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闯错门。
其实梁萱若仍像以前一样温柔善解人意有骨气。只是面对樊嘉士,她自然而然特别用力发挥最后一项特点,因为她再也不想被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两年半前所经历的痛楚,已经够她疗伤一辈子。
他们互相凝视,以前梁萱若会躲避他的视线,自动矮一截,现在却和他平起平坐,一点都不畏惧反抗他。
他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这让他接下来的工作变得困难,因为他又得强迫她。
“恭喜你数学变好,现在立刻去收拾行李。”经过两年半,他还是得用旧招式,说起来有点可悲,却是唯一能带走她的方法。
“如果我说不,你会去法院按铃控告我吗”她痛恨他永远学不会尊重她,以为地球围绕着他运转,不晓得外面的世界已经历过天翻地覆的大改变,仍是以自我为中心。
梁萱若不知道的是,他的改变比谁都剧烈。
他的世界因为她的离去而崩裂,表面上完整,其实内部已经四分五裂,唯有她才能修复。
“你不想整理也可以,反正都是一些破布,不要也罢”相当熟悉的台词,他好像连用字都没有进步,不懂得与时俱进。
“那我就不整理了。”她冷静回道,樊嘉士反倒有些词穷。她的反应称不上尖牙利嘴,但真的会让人吓一跳。
“随便你。”但这也代表,她愿意和他回去。这样的结果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以为得费更多唇舌才能说服她,没想到她意外干脆。
“稍等我一下,我拿一些东西。”她回房间去把护照存折等等重要的证件放进皮包,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带,反正樊嘉士会派人处理。
这真的很奇怪,他以为她会找理由坚持不跟他走,可她竟连挣扎都没有挣扎就点头答应,和他预料中大大不同。
“别误会,我只是不想违约。”接触到他迷惑的眼神,梁萱若先表明立场,免得又被他瞧不起。
“很有合约精神。”他讽刺地说道。
梁萱若耸耸肩,不是很想理他,同时发现跟两年半以前相比,他还是有些改变,但若问她樊嘉士哪方面变了她也说不上来,就只是直觉。
世间万物时时刻刻都在改变,又仿佛永远不变,至少她所熟悉的林肯车还在,司机也依然是老刘。
“夫人,好久不见”老刘非常高兴再见到梁萱若,梁萱若也是。
“好久不见,你好吗”她热切的跟司机打招呼,看起来又像原来的梁萱若,只有在面对樊嘉士的时候,态度才变冷淡。
“很好,谢谢夫人关心,请上车。”老刘帮梁萱若打开车门,梁萱若对他笑了笑,坐进林肯车的后座,樊嘉士稍后也一起坐进来。
一切都回到两年半前,又有些不一样,要老刘说,那就是气氛变了以前总是梁萱若在偷看樊嘉士,现在正相反,樊嘉士表面上不动声色,好似把她接回去是迫不得已,其实难掩兴奋。
这两年半以来,不光是陆超群,连老刘都发现樊嘉士改变许多。虽然还是一贯严厉,却比以前懂得体恤下属,光是今年就放他好几次长假,连他老婆都直呼感动。
车子在寂静中往樊氏别墅前进,沉默的双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是一般朋友,梁萱若大概会问他是怎么找到她的这两年半之间他们没有任何交集,双方亦断绝连络,就连走在街头都不曾相遇。但他是樊嘉士,以他的财力和控制欲,一定充分掌握她的一举一动,所以她不必开口问,只需要决定要不要跟他回来,而她坐上了车子,这就是答案。
她为什么答应跟他回来
樊嘉士也想知道答案。
他用的借口已经很薄弱,她点头的理由更可笑不想违约。
难道她真的会怕他去告她吗还是他给她的印象,差到会拿她签过的契约书当做威胁,她应该知道他只是随便说说果真是如此吗
回想起自己过去的混账行径,樊嘉士开始觉得不无可能,或许她真的这么想。
焦躁,不安,猜疑。
这就是爱情的本质,也是他们必须学习的课题。
回到樊氏别墅,梁萱若直接回到她的房间将自己关起来,当面赏了樊嘉士一顿闭门羹。

看着紧闭的门扉,樊嘉士更加不解。如果她这么讨厌他,为什么不干脆拒绝他,还是说她怕他会纠缠不清
房间内,梁萱若也在问自己同样的问题。
她为什么跟樊嘉士回来
因为你想念他,想跟他在一起。
答案是如此显而易见,教她错愕。
不想违约什么的那全是借口,她想回到他身边才是事实。只是两年半前被爱情划开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被莫名驱逐的羞辱和痛楚,依然留在她心中,一时间无法摆脱。
爱情是如此令人伤神,梁萱若的心因此而抽紧,眼泪夺眶而出。
她转头看向紧闭的门扉,期待樊嘉士能够像以往一样闯入,将她抱回房间,用强势的拥抱抚平她内心的伤痛,然而门却动也不动,没有丝毫动静。
门外,樊嘉士再三犹豫,迟迟不敢握住门把。
他变胆小了,他必须承认。
在还没有发现自己爱上梁萱若之前,他可以毫无顾忌的打开这扇门,自私地在她身上发泄自己的欲望寻求安慰。
现在他仍然可以打开这扇门,但他不愿意。两年半的时间,漫长到让他经常有机会反省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并且深深感到羞愧。
他不想自己在梁萱若心中,永远只是一个自私的大坏蛋。不希望她只会恨他,他希望她能够爱他。
两人同时望着白色的门发呆,仅仅只是一扇门,却阻挡了两颗渴望爱的心,有如牛郎织女处在银河的两端,等待喜鹊搭桥,让迷失的两颗心能够相会。
期待,犹豫,落空。
爱情的本质是如此痛苦,学习的道路是如此艰辛,除非有人能够适时伸出援手拉他们一把,否则他们注定要迷失。
第15章1
一道又一道刺眼的亮光闪过天际,紧接着就是雷声大作。
轰隆轰隆
有如瀑布般的大雨倾盆而下,望着从落地窗的顶端往下窜流的水帘,梁萱若早已习惯这样的天气。
早上明明还出大太阳,到了晚上就变天。
她出神地凝视窗外那由近而远排列的路灯,离开两年半,都快忘了樊氏别墅多大,庭院宽广得就像一座公园。
轰隆
她还忘了,雨总是如影随形,只要一跟樊嘉士扯上关系,它就下个不停,好像为她哀悼,又像为她庆贺,永远那么矛盾

白色的门被突来的强烈力道撞开,梁萱若转身面向樊嘉士,她以为他永远不会打开这扇门,没想到他还是来了。
她抬高下巴看着樊嘉士朝她一步一步走近,表面上冷静,内心其实十分激动,但她尽可能不表现出来。
“该是你履行夫妻义务的时候了,樊太太。”他挣扎了许久,不断告诉自己给她时间,不要逼她,但他只要一想到她在伸手可及的范围,就忍不住想碰她的欲望。
“这就是你找我回来的目的”她其实也很想念他,也渴望他的碰触。但他说话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机车,浪漫一点行不行
“你认为呢”他不给她正面答覆,不是他不想,而是话一到嘴里就变质,他也很无力。
梁萱若气得把身体再转回去面向窗户,樊嘉士的脸上闪过一秒种的犹豫,最后还是用手将她的身体转正,拦腰抱起她。
“你干什么”他又想强迫她,虽然最后她总是会屈服。
“做爱做的事。”他学人家说冷笑话,却一点都不好笑,他天生就不是一个会开玩笑的人。
梁萱若抡起拳头猛捶他的胸膛,发现他没反应,愣了一下,过去只要她稍微表现出脾气,他就会抓住她的手,撂话说不许她任性,怎么她打了这么多下他都任由她打
“你”她本来还期待他会说出那句经典名言你只有一次任性的机会,但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反倒让她打不下去。
“怎么了”他发现她的表情有些奇怪,停下脚步问梁萱若。
“我”她不想让他知道她还记得那么多细节,只好大声喊道。
“放我下来”口气凶悍无比。
樊嘉士果真听话放她下来,引起梁萱若一阵错愕。
“那是要在这里做吗”她问他。
“我无所谓。”地点对他没差。
梁萱若闻言脸马上胀红,说话变得支支吾吾。
“你你不要开这种玩笑。”她是很保守的
“不是开玩笑。”他没有那种细胞。“我是很认真的。”
他的眼神专注而严肃,时间仿佛又回到他们初相见那一刻,那个时候他就是用这么深沉的眼神凝视她,夺去她的呼吸,害她失去了心。
梁萱若紧张地舔舔嘴唇,拼命叫自己保持冷静,却不知道这个动作对男人来说就叫“暗示”,在这方面,樊嘉士是很俗气的。
他抓住她的肩膀,转过她的身体让她背靠在墙壁,双手分别撑她的身体两侧,两眼直盯她的脸。
梁萱若仰望他的脸,两年半的时光对他们来说既漫长又短暂,漫长的是无止尽的思念,短暂的是两年半的时光未能改变他们的容颜,樊嘉士依然像牛仔一样粗犷狂野,深刻的五官每每触动她的心弦,她怀疑即便再过十年,她对他的感觉也不会改变。
“萱若”他用指背轻触她的脸,感受她有如丝绸般的触感。
梁萱若的小嘴微张,身体微微颤抖,自从两年半前的那一天早上,她被莫名驱离他身边,她每天每天都在等这一刻。
樊嘉士同样也在等待。
他想问梁萱若
你忘记周益强了吗
现在,你可以接受我了吗
两年半的时间,够不够你疗伤
这些埋藏在他心中的问题,他怯于说出口,因为他怕听到否定的答案,怕她说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怕他的等待毫无价值。
倘若真的变成如此,他还有勇气求她留下来吗
“算了。”不,他没那个勇气,爱情把他变成一个胆小鬼,再也不复昔日风采。
梁萱若瞪大眼,看着樊嘉士直起身体,仰头看天花板,而后重重叹气。
“你好好睡吧,晚安。”说完,他丢下梁萱若迳自回房。
从头到尾,梁萱若就只能愣在原地看樊嘉士一个人唱独角戏。
他是怎么了变得好奇怪。
梁萱若终于发现樊嘉士变了,变得不再那么强势咄咄逼人,却一样教她迷惑。
梁萱若虽然回到樊嘉士身边,但却开始冷战,说是冷战也不恰当,应该说是陷入一种奇怪的模式。每天他们都会一起吃早餐,然后梁萱若送他出门上班,她再回到自己的房间上网学习法文。
以前樊嘉士非到晚上八点不可能离开公司,自从梁萱若回来以后,他的下班时间一再往前挪,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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