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了起来,就轻手轻脚的抱着棉被,去了厨房,将棉被浸湿了裹住自己,然后将自己浸在水缸之中,这才躲过了此劫。只是可惜,那屋子烧的半点不剩。”
“等到那放火的人离去之后,我这才小心翼翼的从缸里爬了出来,追赶上我的儿子一家,然后才将这事情说了出来,于是一家人哪里还敢回老家,就换了姓名,去了别处,好在风府的赏银很多,也够我们一家几年的花用了。”
王婆子说道这里,那语气完全是死里逃生的庆幸,顿了一下,又道:“待到半年之后,我儿子回京城做生意,悄悄地打听了一下,与我一起为风府姨娘接生的婆子,她一家在上山的途中,遭遇了劫匪,全家都没了。”
凌小小心中暗暗心惊卫姨娘的心狠手辣,居然连稳婆的家人都不肯放过。
皇后娘娘的犀利的目光又扫了风老侯爷一眼,似乎在嘲笑他将毒蛇当成了无害的蚯蚓,然后又追问了一句:“王婆子,你是说那稳婆一家的死是……”
王婆子倒是豁出去了,狠狠地道:“还不是那风府的姨娘杀人灭口,这个杀千刀的,早晚会有报应的,为了掩饰自己的龌踀事情,居然要杀一大家子灭口,实在是太恶毒了,若不是我心里生疑,只怕也要累了我的儿子媳妇和孙儿们!”
皇后娘娘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给了那孔武有力的婆子一个眼色,让她再次提着王婆子离开,依旧如来是那般无声无息的,神出鬼没的,根本就像是这一切都未曾发生一般。
风老侯爷此时也不咆哮了,他就跟被一座大山压倒的骆驼一般,双眼无声的瘫在了椅子上,默默的回味着王婆子的话,也回忆着风名出生时的情景。
当年卫姨娘生三爷的时候,他心里也有些奇怪的感觉,但是一想到卫姨娘与她第一次在山上做下夫妻之事时的落红,他心里的那点疑惑也就消去。
此时再被王婆子提起,那种怪异的感觉就都回想了起来,同时让他想到的,还有王婆子当时脸上闪过的紧张神色,当时,他还以为稳婆没见识过风家的富贵,还暗自得意了一番,却原来是人家知道他做了王八。
风老侯爷觉得自己这些年对卫姨娘,对三爷的好,根本就是一场笑话,他恶狠狠的打了自己一个大嘴巴,那么一下子,那半边的脸就肿了起来。
但是风老侯爷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睁大双眼看着卫姨娘,只是希望从卫姨娘的口中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你告诉我,这一切是假的,对不对?名儿是我的骨肉,是我风家的骨血,对不对?”
卫姨娘很想否认,可是她知道,皇后娘娘和风扬今儿个敢将实情说出来,就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她就是想否认,他们也会再找出许多的证据出来,而证据越多,她的脸面就丢的越多,最重要的是,只怕还会累及她的威儿,三夫人知道,今儿个,她和三爷只怕都不会再有什么好下场,但是却不能再累了五爷了。
卫姨娘到此时,只能死死的咬着牙,一个劲的呜咽着,什么话都不肯回答,即使风老侯爷冲了上来,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浑身的骨头都摇晃的散了架,她还是一个劲的哭泣着。
凌小小瞧卫姨娘哭的好像死了亲娘的模样,若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才是受害者呢?
这样的人物,凌小小是见一次,就想踩一次,于是,很是“好心”的建议风老侯爷:“父亲,既然卫姨娘不愿意回答你,那你就问问三爷好了?”到这时候,她连三哥都不乐意叫了!
风老侯爷似是得到提示一般,双手一松,又准备去掐三爷的脖子问话,三爷瞧着风老侯爷双目充血,一副骇人的模样,心中的惶恐到了极顶,他不知道,若是今儿个风老侯爷确信他是别人的野种,会怎么对他?
要知道,他前些日子能活下命来,也都是风老侯爷的慈父心肠,若是今儿个,这位慈父也对他冷了心思,他在风府,还有什么可依靠的?老夫人已经倒了,若是他再失去这么个依靠,只怕他这条小命也不保了。
三爷心里定下了主意,这件事情,他决不能承认,决不能失了风老侯爷的欢心。
若是此时,他能让风老侯爷相信,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卫姨娘和别人生下的孩子,或许风老侯爷还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他一条活路,至于隔三差五的清明前后给表舅上香,他到时候也可以推脱是卫姨娘嘱咐他的,他只是完成自个儿娘亲的吩咐而已。
这样的话,他就是个身不由己的受害者,而且,三爷虽然是个不着调的,却也清楚,这些年来风老侯爷对他是极其偏爱的,虽然打打骂骂的,但是每次有啥好事情,从来都不曾落下他,打他,骂他,也都是因为他没有达到风老侯爷的期望。
心里上上下下想了一下,这主意就定下了,三爷也不待风老侯爷发问,就摆出一副无辜,害怕,慌乱,而又茫然的模样,对着风老侯爷一个劲的摇头:“不是,父亲,不是,我是父亲的儿子,我怎么会不是父亲的儿子?我定然是父亲的骨血!”
风扬瞧着这三人的戏唱到现在还在你你歪歪的,也就失了看戏的兴致,阴着一张脸,从怀里掏出一叠信封来,冷笑这将信递到风老侯爷的面前:“父亲,若是你还是不肯相信的话,这儿还有一些卫姨娘当初和那位表舅私下书信的往来。”
风扬摇头“啧啧”的两声:“都说卫姨娘是才女一枚,果然是名不虚传,这些情书写得可真是情深意切啊!就是我这个铁铮铮的汉子看了之后,都被卫姨娘和那位表哥的深情感动了,父亲,你好好的欣赏欣赏吧,儿子我估计你,这辈子都没机会得到过卫姨娘这般情真意切的情书!”
论起言辞锋利,杀人不见血,打蛇打七寸,估计这天下再没有人能比风扬更精通了,凌小小若不是碍于这现场的气氛实在太多沉寂,她几乎要站起身子来,为风扬鼓掌叫好了。
皇后娘娘也笑了起来:“父亲,若是你看了这些声情并茂的情书后,还是要维护卫姨娘,我这个做女儿的也无话可说了,毕竟这头上绿的,不是女儿我,父亲不急,我们这些做女儿的急什么!”
听了皇后娘娘的话,凌小小反省了,论起言辞激烈,直捣人心窝的,还有眼前这位凤主,这兄妹二人绝对算得上,毒舌派掌门人!
风老侯爷脸色灰白,灰白的,颤颤巍巍的接过了信封,又颤抖着极其缓慢的将信封拆了开来,然后又极其缓慢的一行一行,极其缓慢,极其缓慢的仔仔细细的看着,生怕漏了其中的任何一个字那般,等到那情书看完之后,他整个人就软了下去,仰天长啸了一声,悲鸣凄惨,同时那斑驳的老泪,也如同那高山的瀑布一般,滚滚顺流而下。
他立时翻转身子,将目光对上死死咬着唇,不肯开口的卫姨娘,恶狠狠的瞪着她,声音陡然高了起来,怒吼:“来人,将这个不要脸的贱人,给我押去刑堂。”
风老侯爷这般怒吼,难得对卫姨娘发一次雄威,他们自然不挡着,皇后娘娘双手轻轻一拍,那板着脸的宫人又进来将卫姨娘拖了下去。
等到卫姨娘被拖了下去之后,三爷也如同一只死狗一般,瘫在地上,风老侯爷双目血红的看着三爷,几乎想要过去,一脚将这个野种踩死,但是想到这个儿子,自己一直宠着,此时又是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心里到底有了一丝的不忍。
凌小小此时忽然开口:“侯爷,那情书能不能给我瞧瞧?”
风老侯爷软下来想心肠,此时又坚硬如铁:“来人,将这个野种给我拖去刑堂。”
此时,三房和卫姨娘算是彻底的退出了风家的舞台。
而此时,一直看戏的大少爷夫妇,六少爷夫妇,以及二夫人和七少爷,拔少爷等人,也知趣的退了下去,将卫姨娘的院子,留给了皇后娘娘等人,众人都知道接下来,该是皇后娘娘发落风老侯爷了。
老夫人瞧着失魂落魄的风老侯爷,淡淡地说道:“等到三房的事情完了之后,这家就分了吧!”
风老侯爷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神情极其的疲惫倦怠,双目无神,只剩下一股子灰白,他茫然地看了老夫人一眼,许久之后才像是反应过来,无力地点了点头:“好,分了就分了吧!”
说完之后,他又惨笑道:“这些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老夫人平静的摇头:“我只是怀疑大姐和几位妹妹的死,她脱不了干系,却不知道其他的事情。”
风老侯爷一个大男人,居然眼圈子红了起来,不知道是为了老夫人此时还给他保留颜面,还是懊恼卫姨娘给他戴绿色的帽子。
他极其缓缓地看着老夫人,一点一滴的看着,像是这辈子第一次这般仔细的看着她,这才发现,曾经记忆中鲜明的老夫人,不知不觉中已经衰老了许多,那两鬓之间,已经点点星星的发白。
他哀叹了一句:“这些年,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她们,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老夫人却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良久之后才道:“现在知道错了又能怎么样?晚了……”
人都死了,哪里是一句知道错了就能弥补的。
风老侯爷听了老夫人这句话,眼泪再也忍不住的落了下来,表情却极为扭曲,像是哭,又像是在笑,一个劲的捶着自己的胸膛:“我怎么就被这个贱人骗了,为别人白白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不说,还为了她,害了自己的正妻,害了自己的诸多妾室,害了自己的嫡子,我实在是天下第一的大傻瓜!”
皇后娘娘凉凉地说道:“你的确是天下第一的大傻瓜,为了这么个蛇蝎毒妇,搅得家里不宁,这在咱们风府,还真是史无前例。”
“不过,说真话,女儿现在还是挺可怜父亲的。”皇后娘娘冷冷地说道:“父亲这辈子也曾驰骋疆场,立下无数战功,也是赫赫有名,谁提起父亲,不竖起大拇指,不过,最后居然被这个恶妇骗的团团转,也委实可悲。”
皇后娘娘鄙视的瞧了风老侯爷一眼:“父亲此时,一定恨不得死去吧!可是女儿却不会让父亲死去,女儿要父亲好好的活着,活在愧疚之中,每日只要想到因为自己贪图美色,害了自己的妻妾,害了自己的嫡子,害的家里鸡犬不宁,父亲就会挖心一般的痛,当然,前提条件是父亲还有心的话!”
皇后娘娘说完,就甩着衣袖,离去。
凌小小瞧着皇后对风老侯爷的处置,就知道这位烈性子的皇后娘娘,只怕已经忍风老侯爷许久了,那些窝囊事情,他是一件件,一桩桩都记在了心里,今儿个总算是爆发出来了:能干脆的死去,自然比活在愧疚中,更幸福。
第213章
凌小小瞧着皇后对风老侯爷的处置,就知道这位烈性子的皇后娘娘,只怕已经忍风老侯爷许久了,那些窝囊事情,她是一件件,一桩桩都记在了心里,今儿个终于一股脑的爆发出来了。
只是凌小小心里却升起了一股子怪异的感觉:按说皇后娘娘的性子如此烈性,怎么会容忍风老侯爷和卫姨娘到现在,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即使说皇后娘娘的刚猛直性子,在尘世如沙,至柔至韧,诸多的坎坷磨难之中,在宫廷的争斗之中,才慢慢的将她这副冰河烈火的性子研磨成了现在的这般坚韧的耐性,可是凌小小的心头那种怪异的感觉,不但没有被消散,反而更浓郁了。
不过,凌小小却什么都没有说,更没有问,只是轻柔的扶着老夫人从卫姨娘的院子里退去:比起事情的真相起来,这样的解决方式已经是最好的了。
“夫人……”风老侯爷目光死死的盯着老夫人离去时挺直的脊背,带着呜咽的声音叫着,其中含着太多的歉疚,太多的奢望。
但是自始自终,老夫人都没有回头看风老侯爷一眼,走到是那么的义无反顾,可是凌小小却知道,老夫人远不如她表现出来的平静,因为扶着老夫人的凌小小可以清楚地看到老夫人修长睫毛下的泪珠儿:此刻的老夫人如同烟花灿烂绽放后的灰烬一般,似乎所有的热情都绽放完了,残留下来的不过是带有余热的灰烬一般。
老夫人眼睫微闪的看着眼前的路,只是脚下的路越来越模糊,不知道是泪水模糊了视线,还是视线迷惑了眼前,身后那个她曾经不顾一切去爱,去追随的男子低沉而悲痛的声音传进耳朵的时候,她的心居然只有深深的疲惫,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个男人一次又一次的伤人举动,早就让她将这个男人从心里拔了出去。
原来,她已经不爱这个男人了,老夫人以为自己会因为这个发现而痛苦,而绝望,可是现在,她却发现除了浑身的自在,她只是一个劲的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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