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们的议论声越来越激烈,宇文泰沉不住气了:“赏,当然要赏!封独孤信为大司马,不仅要封赏独孤信,儿子也要封赏。[
百官又是一阵聒噪,窃窃私语:“这,这几个孩子,最小的才三岁!怎么去封地?”
“这不是拆散人家骨肉分离吗?”
“这种封赏,有还不如没有!”
宇文护对百官们怒视,大家都缄口不言。
魏文帝犹豫:“这……是不是……”
宇文泰:“陛下觉得不妥当?”
“妥,妥当,甚是妥当!就依大冢宰所言,即刻拟旨!”
李虎气得,指着宇文泰:“你,你……”说不出话来,只是不住地咳嗽。
宇文护上前劝李虎:“太尉身体欠佳,还是早些回家休养休养!”
李虎生气地拂袖而去。
魏文帝问百官:“众卿可有事启奏?若无事,就退了吧?”
太监一声喊:“退朝!”
百官都整整齐齐地退到两边,魏文帝也毕恭毕敬地站起身,在后面恭送宇文泰叔侄二人走出殿外。宇文泰叔侄在大殿门口骑上坐骑,目送他们离去后,魏文帝才在太监的搀扶下回去,百官也散去。
在出宫的路上,宇文护非常佩服地称赞:“叔父刚才的计策真可谓高明!既封赏了独孤信,又堵住了皇帝和李虎的嘴,又让独孤信骨肉分离,一举三得!”
宇文泰傲慢地:“区区几个官职,只要是能让独孤信不回来,就算要我这个大冢宰的位置,我也不会吝啬!你一定要记住,名利都是虚的,最重要的是手握实权!”
宇文护:“侄儿领教了!真的要那几个孩子去封地?”
宇文泰不语,宇文护困惑不解。
独孤家的佛堂里,独孤信的正室崔夫人一身素衣,跪拜在佛像前,口念心经,敲打着木鱼,虔诚地祈福。崔夫人出身清河崔氏,乃是南北朝时期的一等大姓,士族门第。忽然间,外面传来一阵嘈杂。
崔夫人睁开眼睛,向外呼唤:“茱儿、伽罗?”
门外丫鬟锦云进来:“夫人,大小姐带着七小姐出去了!”
崔夫人很无奈:“这个茱儿,真是的,一转眼的功夫,就没了人影,还把妹妹带坏了,有做姐姐的样子吗?外面是什么声音?”
外面的嘈杂声更大了,只见一个小厮闯进来:“夫人,夫人,圣旨到了!”
崔夫人喜出望外:“该不会是夫君回来了吧?”
想起当初独孤信出征的时候,崔夫人刚好身怀六甲。独孤信未曾见到伽罗的出生,虽然崔夫人以前就信佛礼佛,但是,自从有了伽罗之后,崔夫人就每天带着孩子们素食素衣,在佛堂前为夫君祈福,期待独孤信能平安归来,能让小伽罗和父亲团聚。这一盼就是五年过去了。
崔夫人来到前院,只见已经宣读完圣旨的太监,被郭夫人揪着不放,地上跪着郭夫人所生的被封爵的五个儿子,和八岁的独孤沙华。
郭夫人泪流满面:“我求求你,告诉陛下,我们不要爵位,请不要拆散我们母子!求求你们了!”
太监为难:“违抗圣旨可是死罪,你就不要为难我了,我劝你还是接旨吧!”
郭夫人倔强地:“不,我不接!”
小沙华上前劝慰郭夫人:“母亲,你不要这样,母亲!”
太监:“好,我这就回禀陛下!就等着满门抄斩吧!”
太监转身要离开,被小沙华死死地抱住大腿:“求求你,放过我娘亲,放过我的兄弟们!”
崔夫人大喊:“公公留步!”
崔夫人命锦云上前把小沙华抱开,自己上前去扶起在地上哀求的郭夫人。郭夫人甩开崔夫人:“不要你扶,猫哭耗子假慈悲!”
崔夫人无奈地说:“妹妹,我虽不知圣旨说了些什么,可既然圣旨已下,咱们只有听天命的份。若不接圣旨,连累的可是咱们的夫君!”
郭夫人只顾哭泣沉默不语,崔夫人就代替郭夫人把圣旨从太监的手里接了下来,给了太监一些辛苦钱,让小厮送太监出去。
太监一路走,一路感慨:“可怜啊,大司马在外征战,劳苦功高,却落得这么个封赏!”
太监回到宫中,正准备向皇帝复命,刚来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摔瓷器的声音。魏文帝大骂:“宇文老贼!朕一定要手刃这个宇文老贼!”
太监推门进去,见魏文帝正生气地向外走:“陪朕出去走走!”
“大冢宰前些日子下令,陛下若要去哪儿,要先通报大冢宰……”
魏文帝大怒:“朕乃一国之君,朕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大魏的江山,何时成了宇文家的了!”
太监紧张地看看四周:“陛下,您轻点儿声,这宫中都是宇文泰的耳目!”
“难不成,你也被那老贼收买了监视朕?”
太监战战兢兢地跪下:“陛下,奴才对您的忠心,日月可鉴啊!”
“如此甚好,想办法如何让朕出这皇宫,朕想出去散散心!”
太监领命,宇文泰的耳目无孔不入,只有御膳房耳目较少,太监便和魏文帝一起,扮成送菜的混出了皇宫。
宫外的世界是一片开阔,宫中反倒是一片萧瑟的凄凉之感。虽然连年征战,都城长安不减盛汉时期的繁华。相较大汉和之后的隋唐,西魏的皇宫就显得有些有些破败和寒酸。魏文帝长年被禁锢在宫中,与那囹圄中的犯人无异。长安城的皇宫,是到了隋朝建立之后,国泰民安,才重新修缮、扩大了规模,有了盛世的气象。
北朝时期的长安,也有其独特的风光,街市上川行着不同服饰的各个北方民族,交易着来自天南海北的各类商品。尽管北魏孝文帝开始,鲜卑族就已经开始汉化,但是,仍然有匈奴、柔然、羌等,保留着自己民族的风俗文化。长安城里,着汉服者,算上被汉化的鲜卑人,也不过十之六七。
扮作普通商人的魏文帝,在酒馆的二楼俯视着街道,不禁慨叹:“这天下,何时才是朕的!”
扮作
魏文帝愁苦:“朕是出来散心的,不是看美人来的!”
“自从宇文泰害死了皇后,后宫无主,陛下何不趁此机会,广选嫔妃?”
“朕心忧社稷,无心儿女私情!”
“选嫔妃、立皇后,正是为了江山社稷、国之根本,陛下仍未有子嗣,奴才担忧啊!”
“朕更担心,宇文泰跋扈嚣张,朕之生死亦难卜,恐累及无辜人家的女子!朕已然是废人,不能做有益于黎民之事,反倒要连累百姓,朕心何忍!”
太监抹抹眼泪,望着那少女叹息:“陛下真乃一代仁君圣主,奈何,生不逢时!”
太监所指的那位少女,正是独孤家的长女独孤茱儿。茱儿和伽罗的母亲崔夫人是汉人,教会了她们知书达理,却无法管束她们的行踪。茱儿依然秉承了鲜卑女子豁达
茱儿带着小伽罗,正在首饰摊子前看头钗。一声脆响传来,而后便是一阵骚乱。茱儿和楼上的魏文帝同时循声望去,只见一位柔然民族打扮的女子,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同样骑着大马的
那小贩跪地求饶:“对不起,饶了小人的性命吧!”
“小人只是捡一下水果,诸位的马骑得太快,小人没来得及反应,不是真心挡道……”
魏文帝生气:“这柔然人,着实可恶!”说着,要冲下楼去,却被太监拦住,魏文帝更生气:“为何要拦朕?在朝堂之上,任凭宇文氏欺朕也算了,现在连柔然来欺负,朕都不能为自己的子民做主吗?”
“陛下,您看!”
魏文帝回到栏杆前,见五岁的小伽罗已经走上前去,拦在了小贩的面前,柔然随从落下的鞭子,险些抽打在小伽罗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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