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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絮语是在卫渊身旁醒来的, 她眼睛睁开的时候正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 卫渊正看着自己,这让她吓得身子往后移了移。
等温絮语缓过神来之后,她才看着那只卫渊已经举到半空正要靠近自己的手, 质问道:“你要做什么?”
卫渊懒懒地掀了掀眼皮, 将目光移到温絮语的脸上, 沙哑着声音道:“你压到我头发了。”语气之间颇为嫌弃。
温絮语:……忘了这一茬了。
卫渊平日里头发一直是束起来的,只有这两日养着病头发松散了开来, 她昨晚睡得时候没有留意, 竟一不小心压到了卫渊的头发。
温絮语万万没有想到, 有朝一日会是自己压了自己夫君的头发,也是挺让人头大的。她默默将她的头往里面移了移, 与卫渊中间空中还可以躺一个人的距离。
她这边的床是个很大的双人床, 两个人睡在上面打滚的地方也是绰绰有余。
温絮语将头移开以后, 卫渊这才将自己头发抽出去,青丝泼墨, 衬上卫渊的白皙皮肤,更显得他的美。意识到自己又被卫渊的美色迷住了以后,她立即摇了摇头让自己恢复清醒。
卫渊看着脸色比昨日好多了,整个人气色也好多了, 想是身上的也好一些了, 得到这个判断结果时候温絮语没有多想,直接抬手放在了卫渊的额头上,试他的体温。
果然额头上不烫了, 温絮语这才将手收了回来。
这才发现卫渊正在盯着自己看。
那双漆黑的瞳仁里头正泛着一种奇异的色彩,在那黑漆漆的深渊里头翻卷出惊涛骇浪。
“怎么了?”温絮语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朝两人枕头处看,“我没有压到你头发吧?”
卫渊坐起身来,看了一眼温絮语,眼底里有疑惑,不知道温絮语为何这个会睡在自己身旁,可他没有问出声,哑着声音说了一句:“没有。”
温絮语莫名地看了卫渊一眼,一大早起来怎么好好的就生起气来了,说话声音里明显压着怒气,难道卫渊还有起床气?
温絮语想到自己昨天晚上纠结的问题,也跟着起身坐在床上问道:“我已经知道你并非生病而是中毒了。”
卫渊睫毛忽闪,眼神却并不意外,只平静问道:“是赵明秀说的?”
“是,不过他没有跟我说是谁给你下的毒,你知道吗?”温絮语直接问道。
“知道。”卫渊眸子闪了闪,低声回道。
“是谁?”温絮语紧张问道。
卫渊目光更沉了些,沉默良久,才道:“知道了那人是谁之后,你待如何?”
待如何?自然是寻了证据将一切揭露出来,找相爷做主,找皇上做主,还卫渊一个公道。可是这么想的同时温絮语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自觉地在为卫渊抱不平了,她并非多管闲事的人,事主都不在意的事情,她何必上赶着去操心。
可遇到卫渊的事情之时,她却不自觉在心中为他找借口,卫渊这个人懒,查原由找证据这些事想起来就很麻烦,他定然是懒得去做。
真的是这样吗?温絮语心中还有一个不确定的声音。
不等她将这些思绪理清楚,卫渊已经起身去画屏后面换衣裳了,全然没有给自己说到底是谁下毒的意思。
温絮语在脑海中将所有有可能的人回想一遍,那个人或许位高权重,卫渊不能说出来,又或者,与卫渊牵扯颇多,才让他不愿说出来。
“等会儿和我出去。”卫渊换好衣裳之后才走到温絮语跟前来道。
温絮语呆愣片刻,这是已经将方才的话题揭过了?她迟疑地问道:“去哪儿?”
卫渊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异样,和之前温絮语见到的好多次一样,他答道:“先丞相夫人的墓地。”
“先丞相夫人……”温絮语将这几个字在嘴里面跟着念了一遍,反应过来,“先太太不就是你生母吗?”
卫渊眼睫毛朝下扫了扫,沉闷地“嗯”了一声,看见温絮语迟疑的表情,这才道:“你若是不愿去……”
“我愿去。”温絮语抢在他说完之前答道。
卫渊深深看了温絮语一眼,将自己被打断的话继续说完:“我也会让你跟去的。”
温絮语语塞,果然方才他用这样温和的语气询问自己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个狗怎么会转了性,还特意带她去见娘。
在温絮语动大怒之前,卫渊已经走出了房间,不知道为什么,温絮语总觉得卫渊虽然心情低落,可身子似乎是大好了。
不然也不会都这个时候了,凌燕也没有进来跟着他。
等到温絮语起床收拾好妆容的时候,已经到了早膳时候,往日吃饭的时候,还会有几个荤菜,尤其是她在的时候,比卫渊一个人吃饭的时候好上许多,可今日是半点荤腥不见,就连点颜色鲜艳的菜也没有。
映目只是青白两色,口味是极其清淡。
温絮语当即便明白了,她怀着沉沉的心思朝卫渊那边看了一眼,只怕他此刻心中不会怎么好受。可卫渊还是那副平淡如水的样子,甚至连眼中都不带半点波澜,温絮语记起几次醉酒之后,他口中喃喃的“娘”,不知道卫渊的生母与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才让他这样放不下。
临出门的时候,元绿紧张地看了一眼温絮语,温絮语会意,在走之前又回了一次房间,带着元绿。
“太子殿下说要见小姐。”元绿小声在温絮语耳边道。
“他要见我作甚?”温絮语皱眉小声疑惑,她一直以为两人之间在之前互相交换了对方知道的剧情之后,就不需要再有联系了。
“不知道。”元绿低头道。
“那告诉他,我今日不在,有事等晚上回来,或是明日再说。”
“是。”
他们的马车一直到了城外,温絮语发现,一向畏寒畏风的卫渊今日竟没怎么咳嗽,又想起那块带血的帕子,一时间也不知他身上现在到底是好些了,还是更加严重了。
温絮语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一件自己忘了问的事情,她抬眼看着正在靠着马车闭目养神的卫渊,出声问道:“有一件事情我忘记问了,你身上的毒可解开了?”
这话问出口的时候,温絮语突然反应过来,秦大夫是济世神医,一直云游四方,之前却一直留在沧泽城内,真正离开还是前几日。
秦大夫离开之前也说过,卫渊的身子不需要他在守着了。
也就是说,有极大的可能,卫渊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温絮语紧张地看向卫渊,等待他的回答。
卫渊睁眼,对上温絮语的目光,开口声音还是有些沙哑,应是风寒引起的喉咙发炎还没有彻底好:“解了。”
温絮语心中自然跟着一喜,没有等到她开口说话,卫渊便低沉着声音问道:“我毒解了,你就要离开了吗?”
卫渊问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用她那双漆黑却清澈的眼睛直视着温絮语,而是落在别处。
可就是这样温絮语还是有些慌乱,卫渊应该不会知道自己原本已经收拾好回家东西的事情吧,毕竟这两日他几乎是一直昏迷着不清醒,身子刚好便带着自己出来了,没有空知道自己在这期间做了什么,出了那封休书。
温絮语心虚回答:“不会,怎么会呢。”
卫渊的语气有些怀疑:“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从来不说谎骗人的。”温絮语理直气壮道。
“你说,你不会离开我?”卫渊又问了一遍,“也不会骗我?”卫渊眼睛亮了亮,里头带着温絮语看不懂的色彩,她只觉得有些耀眼。
温絮语认真地点了点头,如果说原本她还有些疑虑,那么在那次和赵明秀说完话,她就彻底想通了,她不打算和离了,就这样留在丞相府和卫渊在一起也挺好的。
“那封休书?”卫渊继续问道。
“那封休书回去就将它烧了。”温絮语连忙抢答道。
她知道今日卫渊心情不好,虽然他看着脸色如常,可温絮语就是觉得他心情不会怎么好,不怎么想要用休书的事情来刺激他。
卫渊方才问自己不会离开他的时候,眼神湿漉漉的,仿佛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狗,温絮语当即便不愿意用任何不遂他心意的事情刺激他了。
听到温絮语的回答之后,卫渊这才满意地闭眼。
马车在城外一处地方停了下来,温絮语下了轿子朝远处看去,认得出来这应该就是卫家祖坟了。
凌燕提着个食盒走在卫渊的身后,温絮语这才发现卫渊手上还拿着一把白色百合花。
温絮语突然意识到这个流程有什么不对劲,注意到温絮语疑惑的凌燕给她解释道:“夫人是在疑惑少爷为何不带菊花而是带着这百合花?这是先太太喜欢的花,这些点心也是。”凌燕说到后面的时候,声音小了些,“至于别的东西,自有别人来时带上。”
别人?
温絮语没有继续往下问,想来说的就是丞相了,他们夫子二人关系不好,来扫墓也不一起来也是正常。
“其实我是疑惑,凭吊先祖一般不是先要在佛堂上香,跪拜仙人牌位,怎么会直接先到祖坟来了?”
凌燕愣了愣,没有想到温絮语问的竟是这个问题,他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卫渊,小声对温絮语解释道:“少爷虽然很少提到先太太,可是每年都会亲自还这里看望先太太,今日特地将夫人带来,应该也是想要给先太太见见。”
“竟是这样!”温絮语惊讶道,“你是说,他打心底里认可我这个夫人?”
凌燕一脸“你以为呢”的表情,温絮语想到自己前两日还给人写休书,实在是做得过分了些,一会儿回去就烧了,她在心中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卫渊,一个不管怎么样都逃不过狗形象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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