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无论如何也叫他难以置信。
这个家境富贵,气度不凡的世家小姐,怎么会怎么会对他有男女之情她或许是一时兴起,他却没有一颗心去赔给她
何况,就算华羽衡真的有心,又能如何呢。难道他这样的声名,还能嫁给她为夫为侍不成
他在脑海里模模糊糊地想,不觉已经走到了梅韶住的屋子门前,见还亮着灯,便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进去:“梅大姑,你好些了么”
梅韶喝了药,虽然有些昏昏欲睡,见他进来便支起身子,笑着招呼:“东家,吃了药好多了,已经到年关了,再过两天想来忙得很,我也就能回店里帮忙了,东家不用担心。”
容温云连忙摆手:“店里的事我还顾得过来,梅大姑好好养病才是正经。”
梅韶知道他真心关切,也就不再坚持,见他面上含笑,眉间却似有不解愁绪,不由担心:“东家遇到什么事了若是愿意说,梅韶活了这么些年头,总还有点意见可供参详。”
容温云原本心里有事,听她这样说,更是左思右想也不得其解,而这些心思又难以对梅韶说明,一时不由红了面颊,低声否认:“没什么,梅大姑可曾用过药”
他不愿讲,梅韶自然不会迫他,只笑着点头应了,劝他早些回去休息。容温云顺从地回了房,原以为可以静下心来考虑今日之事,却被高临宜堵个正着。
“表哥,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我等了好久”
“临宜”见他起身迎上来,容温云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怎么没和二爹、妹妹他们一起过节”
在他想来,高临宜虽然平日里和他亲近,毕竟是安赫的甥儿,自然应该是和他们一起过节。
“以前腊月里你总是忙着生意不在家,难得今天在家,我当然等你一起吃饭,”高临宜不在意地说道,虽然他叫安赫一声姑父,却对他们的作为很是看不起,表姐已经23岁,分明应该担当起一家人的生活,却一直以考科举为借口,让容温云一人操持家务。而安赫身为长辈,却根本没有主见,事事都由得一双儿女摆布。容温玉与自己同龄,分明有殷实之家的女子上门求亲,却依仗着相貌秀美挑挑拣拣,一心想要嫁入世家。
一家人中竟只有容温云肯在外奔波劳碌,踏实度日。他母父早逝,虽然投奔安赫,近几年却一直与容温云相处融洽,对他很是敬佩。
“临宜,多谢你。”
“表哥这是什么话,是临宜要多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才对,”高临宜见他有疲倦之色,便只是与他聊了几句,起身道别:“表哥累了就快休息吧,我这就回去了。”
容温云原本颇有些心不在焉,听他这样说便起身相送:“路上小心”
“表哥,你累糊涂了,我就住在隔壁,有什么好小心的”高临宜笑着走到门口,对着屋里的光才发现容温云身上的披风并不是他日常用的,且水狸披肩在灯下光泽柔亮,显然不是凡品,更是好奇道:“这披肩是那位小姐送的么”
嘛
这样的话2010年滴第一天
应该算是双更的吧嘛但愿俺一年都能这么勤奋更新泪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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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醉酒
第五章
“沁郡王仪表堂堂,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安顺王君过奖了,王爷才是国之栋梁。”华羽衡举杯与凤华王朝唯一的外姓王交碰:“羽衡先干为敬。”
“沁郡王多礼了,不知贤王和王君何时回京”安顺王君与妻主对视一眼,安顺王少一犹豫,还是开口问道。
“家母陪同父君回乡,归期未定,劳安顺王动问。”
“这”
砰
走道的另一边传来的声响让安顺王的话停在嘴边,四周的侍卫打开雅间的门四下一看,才发现店中的许多客人都聚在走道之上,甚至挡住了通道。
久在封地的安顺王不免大为不满,示意侍卫将围观的人群驱散。华羽衡见状也趁机起身告辞:“王爷,王君,羽衡与同窗尚有约,请恕不能奉陪之罪,来日家母回京,羽衡定将王爷的问候转达。”
安顺王知道贤王的确不在京中,也没了疏通打点的兴致,匆匆起身致意,反而比华羽衡更先出了酒楼。
华羽衡招来店家,准备赔偿方才侍卫们驱散客人的损失,却被人撞了一记,下意识地伸手去扶:“你没事吧”
“没,多谢。”撞到她的人迅速地别开头,急忙要下楼,匆忙间竟是未看清脚下的阶梯,重重摔向地上,眼看就要滑下楼梯。
“是你”华羽衡眼疾手快地扯住他,虽避免了他从楼上摔下的结局,也仍是止不住他的下滑之势,两人一起倒在楼梯口,华羽衡扶着他站起来,也因此看清了他的脸,京城说小不小,却又叫她看到了他:“容温云”
“承蒙相救,温云无以为谢。”
容温云施了一礼,正好上楼来的店主进雅间一看,立刻沉了脸色:“容老板,我怜你是个男子,操持生意不易,可你也不能砸了我的生意不是”
方站起的容温云弯腰道歉,环顾了一周,苍白的脸色几乎透明:“对不起,我会照价赔偿您的。”
华羽衡不明所以地往里一探,才发现雅间之内碗碟菜盘砸了许多,连琉璃屏风也被推倒在地:“发生了什么事”
容温云的糕饼铺本来就是小本生意,但从他的衣着来看,家中也不会有什么余财,这样的赔偿恐怕有些困难,不知为什么竟是心疼起他的脸色,这个人,似乎总是能牵动着她的情绪。
“唉,民不与官斗,你一个男人家,做什么招惹她们这些兵痞,得罪了她们,你这生意哪里做得下去哦”店家似乎是真的怜悯他,略略清点了一下:“你就给个”
“店家,这里大多不是这位容公子砸坏的,是我的一个长辈不喜吵闹,着人赶人扰了店家的生意,该是由我来赔偿”华羽衡打断了她的话,递过去一锭金子:“这些可够”
“够了够了,姑娘说哪里的话”店家眉开眼笑地收了去,直到华羽衡拉着容温云出门,还在笑着道:“太客气了”
“多谢”容温云在门口停下脚步,笑容有些苦涩:“似乎每次遇到你我都只能说这句话”
华羽衡的心莫名地一紧,是的,她看到的,似乎总是无措的他,狼狈的他,可以想见他周旋在生意场定是十分艰难不知今天又是为了何事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麻烦姑娘,我自己可以的。”容温云福身一揖:“若是他日姑娘有所差遣,温云必不推辞。”
华羽衡点点头,想起还约了冷子雅交换今日的消息,也不再坚持送他:“那你自己小心些”
为什么他眼神中有那样的自嘲自苦直到在冷子雅对面坐下,华羽衡依然控制不住地想着容温云临别时的样子,他的眼神一遍遍在他脑海中回放,一刻不停地加深着担心,仿佛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叫嚣着回去找他
“子雅,我有急事,就这样吧”几乎是刚刚说完情况,华羽衡已经起身告辞,尾音方落,身影已经到了街对面。
“啧,这是要我这个穷书生付账吗”冷子雅啧啧称奇,这个看起来总是不紧不慢的好友什么时候转了性子
在夜幕下隐约看到巷子里昏暗的身影时,华羽衡还能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可当那人清晰地出现在面前,她却只想为自己浪费时间的犹豫不决痛骂自己一番。缩在墙边的人脸色酡红,显然是喝多了,可是眼神之中除了酒醉的迷茫却还有着深深的伤痛,即使她站在他面前,也不曾注意到,只是使劲环着自己的肩睁大了眼。
“容温云”
轻触他肩膀的手被他的一阵瑟缩骇得收回,华羽衡试图安抚他:“容温云是我,你怎么了”
“呵,呵呵”容温云却忽然笑了起来:“呵呵,我这个样子,还有人有兴趣哈,不是很好吗哈哈”
华羽衡努力了许久才听懂他的话,稍早等冷子雅的时候她曾问过小二,知道了今天容温云宴请一些官兵希望她们能对时常侵扰的地痞做些整肃,却遭到几个士兵的言语调戏,婉辞拒绝后不仅被几人出言羞辱,一些脾气暴躁的士兵甚至还闹得砸了店中的东西。
小二讲得绘声绘色,她却是越听越心惊,想到他离开时坚强无所谓的样子更是一刻也坐不安稳果然
“温云回家再说好吗来”伸手扶起他,不知是不是累极了,容温云没有推开她,也不再说话,华羽衡柔了声音:“我送你回家”
“没有家”耳边含糊的呢喃让华羽衡心里一痛,声音里盛了很多孤独和委屈,仿佛是被欺负了的孩子。
往前容府走的步子停住了,华羽衡扶着他的腰转了个身:“那就去客栈里休息一下,好吗”
“不能休息”
短短的几句话,句句都让华羽衡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难受了,没有家人关心在意,不能休息,委屈了难受了被冷嘲热讽了,还是要坚强地一个人走这个男人总有本事让她的耐心和怜惜成倍成倍地叠加
“没事的,”华羽衡扶着他往客栈走,不自觉地软了语气:“我陪着你”
好不容易将醉倒的人安置在床上,华羽衡要了壶热水就让小二离开了,仔细想来这好像还是自己有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照看喝醉的人,她高高在上的身份让她很少有机会照顾别人。看了看躺着的人不时难受地动一动,她开始庆幸她21世纪的父亲是无酒不欢之徒,而她好歹也学了四年的医科。好歹让她知道一些基本的事情。
等到把一杯温水慢慢灌下去,容温云总算清醒了一些,迷迷茫茫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想要微笑,却始终没有把笑容固定。
华羽衡抚了抚他的额,低头看着他的睡容,方才那飘忽的笑让她心中满是酸楚,静静蜷在床上的人容颜倦怠,褪去酒醉的晕红,脸色越加苍白, 没有一般男子玉石般的肌肤,细看之下,靠近眉梢的额角还有一个浅浅的疤痕
手指自动地覆上那处伤痕温柔地摩挲着,想着不知又是什么样的伤痛一直在他身边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让他受伤华羽衡兀自出神,半晌才如梦初醒地收回手,匆匆下楼吩咐了小二一些事,待到出了门,已是夜色深沉。
第 6 章 心情
第六章
怎么会有那样的举动
华羽衡一脚踏进王府依然为自己的想法震惊不已。担心、焦虑,不可自制的心疼,会因为一个不知名的伤口想要陪在他身边,明明不喜欢柔弱的男子,对着他显现的脆弱,却只想温柔呵护这样的心情,便是喜欢吗
还未拐进自己的院子,华羽衡在众多侍佣的诧异目光中又转身出了门大概,喜欢一个人的心情,便是无论如何,都想要他开心的
急急回到客栈已是天色初朦,在暖炉前打盹的小二见方才出手阔绰的金主又回来了,连忙起身招呼。
“方才那人走了吗”
“那位公子喝醉了,哪有那么容易醒多半还在房里睡着呢姑娘您”
华羽衡不再多言,丢过一锭角银便自顾上了楼,轻手轻脚地推开门,不意对上一双清晰的眸子,一个时辰前还醉着的人竟然已经衣饰整齐地打算离开。
“你”
“你”
还是容温云先开了口,尴尬地道歉:“给你添麻烦了我”
华羽衡也反映过来,见他略带羞惭的低下了头,迅速地递出手中从府里搜罗来的解酒丸:“宿醉伤身”
“多、多谢”容温云从门口退开一步,让华羽衡进门坐下。对这个人,除了感激,他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似乎总在自己无助的时候出现,
“不必客气。”华羽衡气定神闲地答着,闹明白了自己的心情,她不再疑惑犹豫:“能帮到你就好,我很高兴”
“啊”容温云一时语塞,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让他说“不客气”吗
华羽衡不忍心他手足无措的样子,主动接口到:“既然你醒了,我送你回去吧”
如果可以,容温云实在不想再次麻烦她,可是昏沉乏力的酒后症状让他没了逞强的能力,只能再次窘迫地道谢。
“别再道谢了,”华羽衡轻笑道:“算起来我们还是生意合伙人呢,举手之劳而已,有什么好谢来谢去的”
“方才是容某失态了,还请羽衡小姐不要见怪。”
“没事,不过”华羽衡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醉酒伤身,若是可以的话,以后还是少饮为好。”
两人之间便一时冷清下来,华羽衡知道他的为难,正想着换个话题,却听到酒后略微低沉的声音:“嗯,我知道了”
容温云应了之后,便有些拘谨,不知该说些什么,幸好客栈到容府距离不远,不一会儿已经到了门口。也免去了两人无言以对的尴尬。
“我到了,小姐也请早些回去吧。”
华羽衡点点头,转身看着一直走在她身后的男人:“回去早些休息,多喝些茶水,会好过些的。”
容温云慢慢点头,却又听得她低头关照:“如果遇上什么事,可以去醉客乡,只说找华清便可,千万别别客气”
眼看着男人的身影进了门,华羽衡才转开身,着实有些尴尬,在她为期四年的大学生活里,虽然也谈过恋爱,却都是男生主动邀约,死缠烂打。如今位置换过来,实在是有些奇怪的感受。明明是想说,千万别再一个人强撑着了,到口了又怕太过孟浪,还是把担忧和心疼都咽了进去。
还是慢慢来吧
华羽衡一边往府里走,一边回想着她并不长的恋爱史,似乎那些男孩子的追求也都是从逛街、看电影、吃饭开始的吧
虽然时代不同,有些东西到底也是古今相通的,至少也要先熟悉起来这样想着,已在心里打定了主意。
华清自第二日就被华羽衡要求镇日待在离容兰坊最近的那家醉客乡,鉴于上次的教训,这次连华风也不敢出口劝阻,想着她身边至少还有自己跟着,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便安慰华清在醉客乡待下了。
而华羽衡自己,也每每将府中的事做完便流连在醉客乡,等到贤王和慕容耀回京,更是大半时间都在酒楼书肆,连冷子雅都觉出了不对劲:“羽衡,你最近怎么回事”
华羽衡看了她一眼,心下庆幸着幸好她那个太女表姐不在:“没什么,不过母亲和父君已经回京了,我自然闲下来。”
“当真只是如此”
“至少最近只是如此而已,”华羽衡无意瞒她,但也不觉得私人感情的事有必要说得一清二楚,只模糊地打算一言带过。
“你不会真的喜欢上容家的那个男人了吧”
华羽衡微微惊讶,却并不隐瞒:“是又如何”
冷子雅指着她手中把玩着的玫瑰糕,蹙了眉道:“果真如此,你这般模样,有心人都该猜出来了。”
“知道便知道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华羽衡不否认,既然被发现了,也就干脆说明:“我喜欢他。”
“你母亲是不会同意的何况,还有你那个皇姨呢”
与冷子雅不看好的劝阻相对,华羽衡却像是并不在意,只依旧按着自己的意思来。
“表哥,有一位小姐在外面说是找你”
“是什么人”容温云疑惑地抬了眼,放下手中的账册,揉着额角看他,梅韶在家养病,他几乎忙得脚不点地,账册也只有留到晚上来核对。
“她只说她叫羽衡,问你有没有时间相见”
“啊”容温云不自觉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羞窘,很快又被疑惑替代,是她她找自己会有什么事呢
“表哥,表哥”高临宜见他不说话,追着问了一句:“表哥不认识么那我去赶她出去”
“不要啊”
容温云一惊,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连忙站起身阻止,一时竟有些晕眩,按住了桌子才站稳身体:“我我去看看”
“表哥小心些”高临宜跟在身后喊了一句。他知道这个表哥在外抛头露面不是男儿家该做的事,但对这个哥哥却从未有过轻视的意思,反而是诸多维护的。若不是方才上门的女子文雅谦和,气度天成,不像以往的那些地痞无赖,他也不会来告诉表哥。
只是表哥那急切的样子,难道是对那女子有好感么他虽然敬佩表哥,也知道世间女子是不会愿意娶这样的夫郎的,若是表哥当真喜欢上那女子,岂不是更添伤心么
他在这边左右为难地想着,那边的华羽衡却一点不浪费时间,一见到面容清瘦的男子便上前笑着提出邀请:“容公子,有没有时间出去走走”
容温云有些惊讶地抬头,点了头露出一个笑容来:“听凭羽衡小姐安排。”
华羽衡今日并没有带侍从,得了他同意便一起出了门,两人并肩在街上走着,不一会儿就发现,不管她走得是快是慢,身边的男人总是稍稍落后她半个身子,微微垂着的脸上看不清神色,安静地像是不存在一般。
眼前忽然闪过出门前他的神情,虽然是弧度分明的笑容,却带着说不出的悲戚和自嘲的意味。
步子慢慢缓下来,华羽衡若有所思地转回身子挡在他面前:“容公子,听说晚些时候有花灯会,城中女男都要出来看呢,会不会觉得太拥挤了些”
容温云一怔,抬起眼看她,的确,年前和年后各有一次的花灯会,无论是女子还是男儿,无论婚嫁与否,都是可以观灯猜谜的。
她是想要告诉他,并没有不尊重他,把他当做随意的男子来戏弄,而是纯粹地带他出来看灯会吗
低垂的面上红了红,容温云微微摇了头,低声道:“不会。”
第 7 章 退缩
第七章
他虽这样说,却挡不住路上实在行人太多,不一会儿的功夫已被撞了几次,有几个女子更是孔武有力,带得他差点退了一步。
华羽衡眼中带出一点懊恼,原本只是想要带他逛一趟街市,却没有料到灯会上的拥挤,眼见又有一人要挤过他们之间,连忙伸手握住了身边的男人带到身前,想要带他走到人比较少的一边街旁:“小心些,我们去那边看看。”
只是触手即离,身边的男人还是不经意地红了面颊,华羽衡心下一柔,虽放开了相握的手,却展开双臂将他拦在身前,挡开了大部分拥挤的人潮。
容温云略带惊讶地回头,正迎上她温柔的眼眸,心中竟一时恍惚,为什么要这样待他,仿佛他是需要被呵护,值得被珍惜的一般。
“怎么了”
带着他走到街边,华羽衡才收回手,动作之间自然而然,并没有什么扭捏暧昧,更无轻佻狎玩。容温云扬起一个笑容,对她摇头示意无事。
“要不要去猜花灯”
面色染绯的男子一边摆手一边退后:“我不会猜的”
华羽衡笑了笑,伸手拉过他一只手握在手中,在男人的退缩里只是握得更紧,温暖触碰到微凉,紧紧地贴合着不肯放开,许久竟也察不出其中的差别。
容温云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拨开,却被华羽衡灵巧地躲开了,拉着他走到花灯边上,抬手取了一支下来:“我们一起猜。”
她说话间已经拿出了灯中的字谜,将花灯交给他提着,容温云一手提着花灯,一手被她紧紧握住,一时也就安静下来。她的手掌温暖干燥,柔柔软软,十指细长,甚至比他的更像是男子的手,握住他的时候却让他莫名地觉得安心。甚至甚至生出想要依靠的心情。
胡思乱想着,摊主已经追着问起了答案:“小姐,这么快就把灯拿走,说不出答案可是要罚钱的。”
花灯的谜一般都不会太容易猜,否则这些摊主大约要赔得哭天喊地了。取灯的许多人都是瞧着花灯漂亮,干脆掏了钱认罚,权当是买下了花灯。
华羽衡思索了片刻,也不曾猜得出来,见身旁的男人反而比自己还要急,完全忘了要挣脱自己的手,不由笑了起来:“猜不到呢,愿赌服输,自然要罚的。”
身边的男人面上忍不住露出惋惜的表情,华羽衡取了钱交给摊主,便拖着他离开了,两人挤到一家夜市摊子坐下,才算松了口气。
容温云低了头,看着被她握了许久的手掌,不知是什么样的心情。这个女子,忽然出现在他的生活中,每一次都出人意料,每一次都让他有不知所措的感觉。
从前就算是苦,也不过是他一个人的事,可是,如果他对这个女子有了期待,该是多可怕的事。
“你”
“你”
华羽衡轻笑,帮他盛了热汤递到面前:“边吃边说。”
“我该回去了”容温云并没有动筷,反倒是低了头,声音黯黯沉沉,退开一步道:“天色已晚,羽衡小姐也早些回去吧。”
“我送你回去。”
“不用麻烦了”
容温云站起来要走,却被华羽衡不着痕迹地拦在身前:“不麻烦,来,这边”
相比来时的热闹温暖,回去的路上却冷清了很多,华羽衡心里叹息,知道她把这个看似柔和却心如坚壁的男人逼得太紧了只是,她实在心疼,多想早些把他拥在怀里,不再看他形影相吊的孤寂。
男人走在她身边,离得并不远,却仿佛隔开两个世界,华羽衡解下细水狸皮的披风给他披上,故意忽略掌下的身体那一瞬间的僵直:“夜里风紧,莫再推辞,可好”
带着体温的披风,罩在他肩上,把他裹在一片温暖里,华羽衡走在他身边,没有再牵他的手,却一直不离他身侧。
一路默默地走到容府门前,容温云才抬头,要将肩上的披肩还她,华羽衡却执意不肯接下:“我是姑娘家,怎么能让你比我穿得还单薄,再说我总算也是习武之人,这些寒意还是不惧的。”
将解开了领扣的披风复又压到他肩上,华羽衡才放手,朝他摆了摆手:“进去吧,等以后再还我也行的啊”
面容清朗的男人终于没有再拒绝,对她点一点头,径自进了门。不一会儿,门堂里的灯便熄下了。
华羽衡走到暗处,终于有些掩不住情绪,她当然知道这个男人的一颗心早就已经缩在深处,却没有想到他连走出来的心思都绝了,不由有些无措。
她一时茫然,进了屋的那人却也是如此,他不是深闺里长大的男子,对于男女之事,虽然没有经历过,却也是明白的,然而隐约感觉到了华羽衡的意思,却无论如何也叫他难以置信。
这个家境富贵,气度不凡的世家小姐,怎么会怎么会对他有男女之情她或许是一时兴起,他却没有一颗心去赔给她
何况,就算华羽衡真的有心,又能如何呢。难道他这样的声名,还能嫁给她为夫为侍不成
他在脑海里模模糊糊地想,不觉已经走到了梅韶住的屋子门前,见还亮着灯,便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进去:“梅大姑,你好些了么”
梅韶喝了药,虽然有些昏昏欲睡,见他进来便支起身子,笑着招呼:“东家,吃了药好多了,已经到年关了,再过两天想来忙得很,我也就能回店里帮忙了,东家不用担心。”
容温云连忙摆手:“店里的事我还顾得过来,梅大姑好好养病才是正经。”
梅韶知道他真心关切,也就不再坚持,见他面上含笑,眉间却似有不解愁绪,不由担心:“东家遇到什么事了若是愿意说,梅韶活了这么些年头,总还有点意见可供参详。”
容温云原本心里有事,听她这样说,更是左思右想也不得其解,而这些心思又难以对梅韶说明,一时不由红了面颊,低声否认:“没什么,梅大姑可曾用过药”
他不愿讲,梅韶自然不会迫他,只笑着点头应了,劝他早些回去休息。容温云顺从地回了房,原以为可以静下心来考虑今日之事,却被高临宜堵个正着。
“表哥,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我等了好久”
“临宜”见他起身迎上来,容温云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怎么没和二爹、妹妹他们一起过节”
在他想来,高临宜虽然平日里和他亲近,毕竟是安赫的甥儿,自然应该是和他们一起过节。
“以前腊月里你总是忙着生意不在家,难得今天在家,我当然等你一起吃饭,”高临宜不在意地说道,虽然他叫安赫一声姑父,却对他们的作为很是看不起,表姐已经23岁,分明应该担当起一家人的生活,却一直以考科举为借口,让容温云一人操持家务。而安赫身为长辈,却根本没有主见,事事都由得一双儿女摆布。容温玉与自己同龄,分明有殷实之家的女子上门求亲,却依仗着相貌秀美挑挑拣拣,一心想要嫁入世家。
一家人中竟只有容温云肯在外奔波劳碌,踏实度日。他母父早逝,虽然投奔安赫,近几年却一直与容温云相处融洽,对他很是敬佩。
“临宜,多谢你。”
“表哥这是什么话,是临宜要多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才对,”高临宜见他有疲倦之色,便只是与他聊了几句,起身道别:“表哥累了就快休息吧,我这就回去了。”
容温云原本颇有些心不在焉,听他这样说便起身相送:“路上小心”
“表哥,你累糊涂了,我就住在隔壁,有什么好小心的”高临宜笑着走到门口,对着屋里的光才发现容温云身上的披风并不是他日常用的,且水狸披肩在灯下光泽柔亮,显然不是凡品,更是好奇道:“这披肩是那位小姐送的么”
嘛
这样的话2010年滴第一天
应该算是双更的吧嘛但愿俺一年都能这么勤奋更新泪奔
b汗虽然上一更是凌晨呵呵
第 8 章 失落
第八章
他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容温云却沉默下来,半晌才点一点头,解下披风安置在一旁,解释道:“她与店中有生意往来,日后有机会还她的。”
高临宜虽然少年心性,见他面色微红,看向那件披风却有些闪躲的神情,却也猜到了大概,左右环顾无人,忙拉着他进了屋里关上门。
“表哥,你是喜欢那位小姐吗”
容温云心里一沉,连声否认:“不、没有”
“表哥,我不会对人说起的,你也别什么事都压在心里,至少跟我说说也好,”高临宜低声道:“我看那个小姐也是喜欢你的,不然又怎么会约你出去赏灯,还送你这样贵重的物件。”
容温云双唇动了动,似乎想要反驳,却终于没有说话,她三番两次地帮了他,可是,那些事对她而言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能说明她会对他
只是,无论是初初见面时她的仗义体贴,还是客栈中她的温柔照顾,甚至是今天,她那样的珍惜爱护,都能叫他不知所措
“云表哥,如果你们两人都有意,说不定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高临宜虽然压低了声音,却还是抑制不住高兴的眉飞色舞:“她品貌不凡,家里又有产业,你嫁给她一定能过上好日子的”
容温云原本没有什么反映,听到他说及婚嫁却黯然地摇了摇头,他知道高临宜是真心为他着想的,可是,就算是贫苦人家,也不一定愿意娶他这样一个男子,更何况,那个自称“羽衡”的小姐气质出众,还掌着醉客乡这样日进斗金的生意。
高临宜见他摇头,心里也悲戚起来,却还是劝道:“哪怕不能做夫郎,侧夫,只做一个小侍,如果她真心待你,也好过你日日在外,劳碌伤身啊。”
“临宜,别再说了”容温云轻轻抓了他的手,握紧了道:“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那样的世家贵女,怎么可能”
他面容平静,声音里却有掩不住的悲伤,高临宜握着他的手,心里也忍不住伤感,容温云已经二十七岁,若是错过了此次,是不是要孤苦终生
而他自己,就算柳家真的能履行婚约将他娶进门,也绝不会青眼看待的,这世间的男子,为何都是这般无奈。
“表哥,对不起”
容温云拍着他的手将他送到门口,只轻笑摇头:“说什么傻话,不关你的事。”
那个女子,或许会是他乏善可陈的一生里一抹辉煌的亮色,他并没有指望能够沾染她的色彩,只要能远远地看到,也会觉得欣喜满足的。
临近年关,市集里置办年货的人越来越多,容兰坊的生意也更好了一些,梅韶不在,容温云一人便有些乏术,收摊关门的时候,才赫然发现空中竟已飘起了细雪。
“店家,求您给我一点吃的吧”
容温云正在惊奇今冬的雪来得早,店门前却拦了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虽然跪在地上,却还是直起身来想要拦住他。
“店家,我的两个儿子已经饿了好几天,我死了不要紧,求您可怜可怜他们”看起来年过花甲的男子不住地恳求:“他们才十六岁,我、我”
“老人家,你快起来吧,我店中还有一些糕点,这就给你们拿来”容温云低头叹息,今年是荒年,许多农家都是青黄不接,他这两月赚下的钱财也足够支持到明年了,既然店里还有些余货,不如救济了这三人。
“温云,别开门。”
容温云拿钥匙的动作停住了,顿了顿才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站在细雪里的,正是一身软缎裘袍的华羽衡。只是她身后还跟着两个面容沉俊,劲装打扮的女子,两人手上分别提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老人家,你来求助怎么不带着两位公子呢”华羽衡示意两个侍从在原地等候,自己走到了容温云身边,微笑道:“还是说,令郎已经饿得无力行走了”
那老者飞快地点头,又要转向容温云跪下。华羽衡却已经伸手,将怔立在一旁的男子带到了自己身后。
“那么,我们来听听令郎是怎么说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示意两个侍从,华风和华清手上一紧,掌下的两个孩子已经哭着指认:“他不是我们的爹爹,爹爹前日病重,他出钱给我们安葬,要我们听他的命令行事”
容温云不是闺阁男子,至此也猜到自己是被骗了,却只是有些微伤感罢了,其实都是走投无路的人,就算想求些吃喝,也没有什么打紧。
华羽衡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只命将两个少年带到近前,两人虽然面上染了尘土,衣着脏乱,却并没有饥饿的模样。
“若是当真怜爱孩儿,儿子都已经饿得走不动,怎么这个老父还会有力气出来行乞”华羽衡示意侍从放手,指着两个少年道:“我路过此地,却见他们二人形色诡异,躲躲藏藏,才让人捉了询问。他们要的可不止是一些糕点,恐怕温云开了门,就会一哄而上,定是要把这店里洗劫一空的。”
华羽衡有些庆幸,晌午时分下起了雪,她原本只是担心容温云,顺道过来看看他可曾回府,却撞见这两个神情张皇的孩子,让华风、华清带了两人来问话,那两个孩子心存畏惧,又愧疚于差点做下违法之事,把老者的计划老实交代了。
事有凑巧,这次她幸能赶得及,若是她晚来一步,恐怕容温云丢失钱财事小,说不定还会有血光之灾。
“羽衡小姐,容某还是只能说一句多谢了。”
他笑容苦涩,华羽衡只觉得心疼,摆手道:“这三人就交由温云处理,不知温云意下如何”
容温云却只是摇头,他没有忘记第一次见面时,华羽衡曾经自称“本官”:“国有国法,温云岂能越俎代庖,处置他们,还是交由大人处置的好。只是这两个少年,也是无辜受累,希望大人能够从轻发落。”
华羽衡点点头,转身对上跪着的三人:“你们两个并未铸成大错,念你们尚自年幼,就饶过你们这一次吧。”
“大人,大人饶命”
“你却是饶不得的,华清,你把他送交京兆尹,对张大人把事情说明,”华羽衡思忖了片刻,又道:“置于这两个孩子,就说本官将他们留在府中了,定会好生看管,不让他们惹是生非。”
地上的两个少年闻言,露出欣喜的神色,华羽衡随后让他们自行选择去留,两人都忙不迭地表示愿意留下,将功折罪。他们兄弟二人才十六岁,根本没有什么谋生手段,如今华羽衡肯收留,自然是千百个愿意的。
华羽衡见身边的男子微微弯了唇,似是乐见这样的局面,也不由露出一丝笑意,她原本并没打算留下那两个孩子,只是知道容温云心性平和,对这两个孩子心存怜悯,才会愿意收留。
“你们两个,还不谢过这位容公子”
那两个少年很是机灵,连忙朝容温云磕头:“多谢公子为我们求情。”
华羽衡命华清、华风二人先带着他们回府,才转向容温云道:“耽搁了这么久,温云家中想必有人挂心了,羽衡不敢再打扰,就此告辞了。”
她有礼地道了别,便当真离去了,容温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松了一口气,心里却像是被无数细针刺着,绵绵密密地痛着。混杂着失落和茫然,不一会儿竟连眼中都刺痛起来,忙抬袖掩了掩,快步走进风雪里。
第 9 章 求助
第九章
雪连着下了几日,从星星点点的细雪到漫天飘飞的鹅毛雪花,直到年前几天才停下。“瑞雪兆丰年”,这一片素白也算是为来年的丰收起了个好头。
华羽衡只在窗边坐着,她还没有忘记那日里那男子面上的神情,让她几乎想要立时上前表明心意,将他带到自己身边。
只是他还没有放开心扉,她也不愿强迫,何况冷子雅说的事,她也不能不去考虑,虽然她母亲并不在意身家门楣,但若是想要光明正大地娶他,她恐怕还有许多人要说服。
“王爷,您是在想容公子吗”
“华风,这件事你不要插手,”华羽衡看了一眼身边的侍从,华风和华清都是皇姨赐给她的侍卫,两人虽都十分忠诚,但华清性子跳脱,只有华风沉稳寡言,是她最能够信赖的左膀右臂。但这件事她还是不希望任何人插手。
“是,王爷上次带回来的那两个男孩,属下已经确认过,身份没有可疑,”华风一一禀明了自己查到的事,请示道:“不知王爷要把他们安置在何处”
“留在知还院里就好,日常的事情可以教给他们一些,规矩也要学起来。”华羽衡吩咐完,伸手推开了窗子,院中一片银白,倒更显开阔起来,让人精神也为之一震,招了招手,开口道:“传令华清准备一下,我们一会儿就去醉客乡,她们也该到了。”
华风领命而去,此事已经轻车熟路,不多一会儿,三人便在醉客乡的暖阁中坐了下来,侍从也纷纷有序地退去。
到了傍晚天气已经愈发地冷,何况再过两日就是正月,许多店家都关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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