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这几年经济发展很多, 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 如今流行的趋势是在酒店里定宴席吃年夜饭, 方便省事。傅家今年也赶了这个流行, 傅红军兄弟俩去一家海鲜酒楼定了一桌年夜饭。
这家叫做“福满堂”的海鲜酒楼在整个海市都挺有名的, 很多人慕名前来, 包厢难得订到,大厅里一桌接着一桌,喧哗吵闹。
傅智英道:“真是多亏了二叔, 不然在这大厅吃饭也太吵了。”
周芳走在他前面正好听见这话,脸色顿时黑了。宝凤在后面敲敲拉了下他的袖子,低声对她哥说:“咱妈现在是更年期, 本来就已经很烦躁了, 你还当着她的面说这种话?”
傅智英笑道:“咱爸都不在意, 咱妈在意这么多做什么, 累不累啊。”
傅红民确实跟没有听到这话似的, 嘴里哼着歌, 悠悠然跟着服务员往包间走, 脸上的神情怡然自得。其实有时候宝言还蛮佩服她这位大伯的,颇有大将之风,万事不放在心上, 天塌下都可以当棉被盖, 这样的人一定会长命百岁。她再看看自己老爹, 这些年来辛苦经营, 头发已经白了很多, 为了过年,李梅还亲自帮他把头发染得乌黑亮丽。兄弟俩的生活态度截然不同,不过很难分出谁好谁不好。
一行十个人围着一张大圆桌坐着,宝言转了转圆木桌上的玻璃,道:“有了这个转动的,就没有夹不到的菜了,真方便。”
王奎英道:“要不我家里按这么一个桌子,以后大家吃饭也方便。我还是觉得在自己家吃饭多好,想吃什么自己做,既省钱,还热闹。”
李梅给婆婆倒了一杯茶,温言道:“往年您做年夜饭太辛苦,收拾起来也麻烦,今年就换个新花样,您要是吃着不满意,我们明年还是自己做。”
宝凤大咧咧地说:“家里的饭菜天天都可以吃,这么高档的馆子我还是第一次来呢!”
因为是提前预定了菜品,所以服务员上菜的速度很快,先上的海市过年常吃的传统菜品:红烧狮子头、水晶肴蹄、酱猪头肉等等,然后才上海鲜大餐:酸辣蒸鲍鱼、茄汁鱼松烩海鲜、烤生蚝,还有一盘很大的海鲜拼盘,桌子上塞得满满当当的,看得让人流口水。
吃饭前大家先一起干一杯,男人们喝白酒,女人们用饮料代替,十个杯子碰到一起,王奎英道:“就祝愿大家明年一切都顺顺利利的吧。”
王奎英第一个夹了一筷子菜后,大家正式开动了,饭桌上热热闹闹的,傅智英与傅红军叔侄俩边喝酒边聊起了生意经,傅红军依旧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反正桌子上好吃的多,大家边吃饭边说笑,气氛热闹温馨。
之后,傅智英带着弟弟妹妹们给大家敬酒,小芸也拿着酒瓶给王奎英、傅红民两口子敬了酒,说感谢他们一年来的照顾,长大以后一定会报答的。
王奎英摸摸她的手,怜爱地说:“你好好学习,不要想太多。”
傅智英是年轻人,更喜欢喝啤酒,他啤酒喝得有点多,出去了一趟,回来后,神神秘秘地说:“你们知道我在外面见到谁了吗?”
宝凤嘴里啃着大龙虾,含含糊糊地问:“谁啊?”
“是易思明,我们打过招呼,还聊了几句,他家就在隔壁包间吃饭。”
自从易家人在宝言升学问题上做了那么缺德的事情后,两家的关系直接降到冰点,以前过年还会互相拜个年,现在见面都很少打招呼了,至少宝凤是再没主动搭理过姓易的那家人了,她抱怨道:“你跟他废什么话啊,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易家父母那么恶心,那个易思明能好的起来吗?”
傅智英咳嗽了下,道:“思明这几年都在外面当兵,他父母做的事情可能他并不知道。”
“打住,你别提他们了,省得败坏大家的兴致与食欲。”宝凤断然说。
“好了,好了,我不提了。”
在座的大家也都默契的当没有听到这兄妹两个的话,大家提起别的话题来,一阵嘻嘻哈哈地把这事情盖过去了。
然而,没过多久,易正清端着酒杯过来了,呵呵笑道:“哟,老易,你也在这里吃年夜饭,难怪刚才思明跟我说见到了智英的。”
易正清现在调到质监局了,实权衙门,此刻正是风光得意的时候。
“哈哈,你怎么这么见怪,”易正清满脸通红,已经有了五分醉意,他拍拍傅红军的肩膀道:“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又一起工作,如今你从商,我从政,可谓了分了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了。”
他确实嘴了,说话语无伦次,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傅红军把他的手从肩膀上拍下来,冷着面孔不吭声。
易正清道:“你怎么对我这么生分,是不是做生意挣大钱了就看不上我这位老朋友了,我告诉你,傅红军,商是压不过官的,从小你成绩比我好,工作了你比我得领导的看中,但是你看看,我如今怎么样,你如今又是怎么样的,哈哈哈。”他一阵狂笑。
傅红军让服务员把保安叫过来,但是酒楼也不敢得罪易正清,只能好声好气地慢慢劝说他。
易正清继续说:“我女儿雪因,开年后就要去美国留学了,那是名校,比什么北大清华好多了;我儿子思明,年底已经退伍了,我会给他安排一个职位,我儿子也会越来越强的。”
易雪因拉着她爸的胳膊,脸羞的通红,“爸,你别说了,我们走吧,不要再打扰傅叔叔他们吃饭了。”
易思明皱着眉头,硬声道:“你安排的那个什么职位我是不会去的。”
易雪因回头说她哥,“什么时候了你还跟爸说这个,我们快把他扶走吧。”然后,她对着屋子里的傅家人深深地鞠躬,道:“我跟我爸向各位道歉,他是喝醉了才这么失礼的,对不起大家了。”
说完了,她与易思明两人带着几个保安硬拖着易正清出去了,易正清嘴巴里还在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什么。
等姓易的出去后,傅智英连忙把包间的门关好,“这下他们想进也进不来了。”
王奎英气得要摔筷子,“易正清简直是欺人太甚。”
傅红军给夹了一只龙虾放到她碗里,道:“妈,安安心心的吃饭吧,没什么事情的,海市大大小小的官员那么多,他易正清算得上什么。”
“对啊,nǎinǎi,易正清就是嫉妒爸爸生意做得好,才会这么说的,我们要是被他弄得吃不下饭,那就真是便宜易正清了。”宝言道。
宝凤也接着劝说:“这家海鲜酒楼的菜可贵了,nǎinǎi,我们要是不吃的话,真的就太浪费了,一年难得吃一次呢!”
王奎英本来就是节俭的人,一听宝凤这么说,忙把筷子打起来,道:“吃,大家都吃,多吃点!”
不过本来一家人温馨的年夜饭被人打搅了毕竟不美,傅红军当着自家老娘的面,装作什么都没有受影响的样子,该吃吃该喝喝,等到回家后,那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
对于易正清今日的反常行为,宝凤觉得十分诧异,“爸,你上次说易正清调到质监局,和你们常常打交道的,就算是易正清不看你的面子,难得也不看连氏集团的面子吗,连氏集团扎根海市三十年,人脉广,根基雄厚,易正清就敢撕破脸吗?”
傅红军揉揉眉心,道:“年底的时候有人举报他受贿,虽然还没有结果下来,但他估计是慌了吧,加之喝多了酒就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了。”
李梅道:“他那一家人那么高调迟早要出事,孙琴来过我们旗袍工作室做旗袍,她脖子上戴着的钻石真的有鸽子蛋那么大,在灯光下晃得人眼睛晕,而且我听郑女士说,易家现在住在海市市中心那群闹中取静的别墅群里,跟她家正好挨着,那里的房子得多贵啊,易家人的十年的工资一分不花的攒下来都买不起的。”
宝言接着说:“刚才易正清说雪因要去美国读书了,看样子也是自费去的吧,真是有钱的一家人啊,他们这一家子人典型的花着民脂民膏自己享受去了,爸,你说能查的出来吗?”
傅红军看着天花板,半响才说:“这事不是我这等小老百姓能知道的了。”
李梅道:“人在做,天下看,我就不信姓易的得不到报应。”
宝言寻思道:“我本来以为父母犯错与儿女无关的,但是现在想想,未必是这个道理,易正清拼命的捞钱,孙琴、易雪因那么华衣美食的享受,现在还能出国留学,易雪因也有满十八岁了,她不是傻子,家里的钱是怎么来的她未必没有怀疑,普通的人家哪有钱吃大餐住豪宅,还能自费出国留学,只是作为既得利益者,选择性的忽视而已,都没有完全无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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