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先生,余小姐

第 39 章

始像其他很多年轻的同事那样叫他叶哥,心里的弦好似随着这个称呼的出口而突然一松,有很多的东西终于在这一刻有了泾渭分明的分界。
然而好像大家都没注意到她的称呼,王江帆依旧大咧咧的催促道:“老叶,这什么菜,下回我带我爸妈来吃一次。”
“菊花水蛇羹,要吃趁早,过了这段时间就要等明年了。”叶长生还没说话,就听见余声笑着回应了。
水蛇二字一出,对面两个人立刻唬了一跳,进了嘴里的羹汤吞也不是咽也不是,都愣愣的看向了另两个好似没事人一样的人。
叶长生看着王江帆目瞪口呆的模样,皱了皱眉道:“吞下去,合上嘴,有人在旁边看着呢。”
“卧槽!这是蛇rou?你们不要骗我……”王江帆艰难的将口里的食物咽下去,几yu跳脚的冲叶长生低吼道,“太可怕了,我们吃的是蛇!”
叶长生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然后道:“说的好像你没吃过动物一样,这饲养的蛇就是拿来吃的。”
“可是那是蛇啊,被咬了会死人的!”王江帆反驳道。
叶长生立刻顶了回去,“那是没du的,再说又不用你杀,吃不就得了。”
“好了,这有什么好争的,还小啊?”余声好笑的看了他们一眼,忙制止了他们,然后招手叫了服务员过来,温声问道,“麻烦问一下,做菊花水蛇羹的师父是哪里人?”
“我们这位主厨是顺德大良人,做这道菊花水蛇羹是倍受食客好评的。”服务员笑容可掬的回道。
余声点了点头,道了声谢。等服务员离开了,她才转头看向了叶长生他们,叹道:“难怪,原来主厨是凤城的,不然也吃不上那么地道的菊花水蛇羹。”
王江帆争不过叶长生,对着面前的汤碗既害怕于蛇,又受不住香气的诱惑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闻言便抬头问道:“怎么说?”
“有句话叫‘食在广州,厨出凤城’,凤城就是顺德大良的旧称,那里几乎人人皆厨,可想而知烹饪水准。”余声低头夹了条rou丝看了看,继续道,“例如这道菊花水蛇羹,别看就这么一锅汤,传统的菊花水蛇羹需要师傅亲自栽种菊花,从选种培育,到菊花长成,最终只选用三十多瓣花瓣,用半年来制作一道传统的美味,而这道美味因为时间长工序多,已经很难见到了,蛇羹有很多种,但菊花水蛇羹就这一个。”
王江帆听得啧啧称奇,“半年啊,现在的人哪等得了那么久。”
“可是随时都能吃到的话,就不稀罕了。”莫绮华突然道,她的接受能力比王江帆要好得多,最初的惊讶过后竟是极其淡定的接受了它。
叶长生看了一眼余声,明明很好奇,却偏要装作不在意似的问道:“阿声在哪里吃过吗,怎么好像很了解的样子?”
余声舀汤的手顿了顿,片刻后抬眼笑着应道:“长生你忘了我大学在哪里念的了?g市离凤城很近的,那里的双皮nǎi又很有名,曾经和朋友特地去过那边,当时也差不多是这时候,在一个农庄吃到的。”
叶长生点了点头没说话,王江帆倒是有些惊讶,“难怪嫂子你对这个这么熟呢,那边的人可是出了名的会吃。”
余声听了就笑着点点头,“是这样,是个不错的地方。”
“那你怎么还回来?”半晌没说过话的莫绮华突然问道。
余声愣了愣,歪着头想了想才道:“早晚是要回来的,只是因为一些意外不得不提前了而已。”
莫绮华对她语焉不详的回答有些疑惑,还想再问,就被王江帆拉了拉衣袖,然后听见他岔开了话题道:“哎哟,今天这大闸蟹不错,绮华要不要吃,我给你剥啊?”
她只好闭了嘴,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又沉默了下去,她不太愿意吃这种贵且吃起来麻烦的东西,尽管她知道这不算什么。
余声也在吃大闸蟹,莫绮华抬眼看了她一眼,见她吃得很慢,用筷子尖小心翼翼的剔着蟹rou,叶长生低声问她:“要帮忙吗?”
她顿了顿,轻轻摇了摇筷子,同样低声道:“不用,我还行……这蟹不够肥美,过几天打电话给得月楼的陈叔问问有没有好货。”
莫绮华心里还没察觉到是什么感觉,就听到叶长生叹了口气道:“将就一下,随便吃吃。”
“哎呀蟹黄就只有一点……”余声似乎有些不满,低声的嘟囔道,声音甜软,没有丝毫的心疼钱的感觉,反而好似在撒娇。
莫绮华一愣,仿佛突然明白了她和叶长生之间不可能在了哪里,因为她早早的了解到了生活的不易,所以她的日子是jīng打细算惯了的,而叶长生尽管没有富贵人家子弟的纨绔习气,却无论如何都免不了对待物质的漫不经心,和余声一样。
因为他们得到得太容易,从小到大没有因为金钱而窘迫过,所以他们不必考虑一只大闸蟹的价格几何,只需要想好不好吃要不要吃。
她想到这里,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此时余声他们吃完了大闸蟹,正在用菊花水洗手,她也停了下来,余声便道:“绮华吃好了?”
莫绮华点了点头,也伸手进了水盂里。
一顿饭边吃边聊,吃得慢了些,近两个小时才将碗碟撤下,又过了片刻,服务生送来了余声点好的茶。
“……为什么非得是普洱?”叶长生有些不满,伸手拿过水壶斟了杯白开水。
余声拿着一包茶叶,伸出食指在嘴chún处碰了碰,“嘘”了一声,哄道:“我晓得你不爱喝黑茶是因为那股味道不同其他茶的味道那样清新,但是你信我,菊花普洱还是不错的,更何况普洱去脂最好,吃了那么多东西,清清肠胃不变胖。”
“我一个大男人管胖不胖干什么!”叶长生有些恼,撇了撇嘴道。
余声一听就摇了摇头,回头瞪了他一眼才又继续手里的程序,一面将茶叶倒入茶碗,一面慢吞吞的笑着道:“那你考虑一下我好吗,你想想,我晚上半夜要是惊醒,看见旁边一坨两百多斤的rou,还不得吓出病来,到时候你要给钱看病的。”
王江帆一听就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叶长生笑得说不出话,连莫绮华也忍不住莞尔,唯有叶长生垮着一张俊脸,眯着眼睛想怎么反击回去。
菊花少许和冰糖一起放入茶碗,高温水冲泡,洗茶后再注水,片刻后出汤,一股淡淡的菊花清香就迎面扑来,叶长生在余声的催促下抿了一口,将茶汤含在嘴里片刻后咽下,又抿了抿chún再喝了一口。
普洱茶的陈味被菊花的香气掩盖了不少,又加了冰糖,原本涩涩的茶汤有了一股清甜,对于不习惯普洱的人来说,菊花普洱要比单纯的普洱茶要好入口得多。
“怎么样,不难喝吧?”余声笑着看他,声音里有丝丝缕缕的自得。
叶长生沉吟了片刻,抬起头放下茶杯,坦然的迎向她的目光,点头道:“不错,如果普洱茶是这样泡的,我是接受的。”
余声一听,立刻得意洋洋的昂了昂头,“不要谢,以后我会常给你泡的。”
叶长生愣了愣,随后忍不住摇头低笑。
这恩爱秀的有些晃眼,王江帆忍不住看了莫绮华一眼,然后眯着眼扯开了话题,同叶长生商量起下周要开始的一个新项目来。
莫绮华仍旧没加入他们的讨论,而是定定的看了一眼余声,突然问道:“嫂子,你觉得……女孩子是不是该富养?”
这是个毫无缘故就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话题,余声问得怔了片刻,然后才皱了皱眉道:“富养?你指的是满足她的一切需要,要什么给什么吗?”
这下lún到莫绮华愣了愣,“……怎么,不是吗?”
余声看着她就笑了,摇摇头道:“不是啊,之前我觉得不是,富养应该是除了基本的生活无忧外,还要在jīng神上富养,比如带她一起读书啦出去玩啦等等,培养她们的情cāo才是父母该做的,只有jīng神上的富养才不会让女孩子变得贪婪和yu壑难填。”
莫绮华有些不明白的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余声沉吟了一下,解释道:“一个人如果jīng神不够富裕就会沦为物质的奴隶,普通的女孩子努力挣钱买个几百一千的包包就满足了,可是过惯了好日子的女孩子却要一个两三万的才满足,她们比普通的女孩子更害怕失去也更难满足。但是如果是jīng神富足的女孩子,会拿得起也放得下,不会沦为金钱的努力,yòu年时的物质匮乏并不会害了她,反而无止境的予取予求会使得她变贪婪,贪,可是原罪之一呢。”
她解释了一大通,莫绮华总算理解了她的意思,然后竟是脱口而出问道:“那你呢,你是哪种?”
她的话让余声愣住,同样也打断了叶长生和王江帆的对话,他们同时看了过来,叶长生看着余声似在期待什么,王江帆则是目露担忧的看着莫绮华。
片刻后余声回过神来,抿嘴笑了笑,“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字,把沙袋绑在手腕上练,刚开始手都肿得握不住饭勺,旁人都说我爸太狠了,我爷爷和妈妈都只是笑笑不解释,其实我爸爸很疼我,会晚上亲自给我抹yào,一遍又一遍的给我讲道理,会在我写完了字之后带我去街口吃一根大大的冰糖葫芦……”
她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转头看着栏杆外面,底下花团锦簇人声鼎沸,然而莫绮华突然在她身上看到了孤单,一种奇怪的孤单,直到后来王江帆告诉她余声已经只剩一个亲姑姑了的时候,她才明白过来。
而此时的余声,看了半晌外面的天空,突然不顾还有王江帆和莫绮华在,转过头极其认真的对叶长生道:“长生,我有事要跟你说,但是我记不太清了,等我什么时候都想起来了,就告诉你,好不好?”
叶长生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眼角的细纹像是活跃的金鱼,在日光下闪闪发亮,“好,慢慢来,不要急。”
他的声音温和,有一种感染人的镇定,余声心里像是有什么尘埃落定,又像有极其细微的“啪啪”声,像花苞绽放的瞬间。
作者有话要说: 冬天吃蛇羹据说很补,但是我从来不敢去吃,因为怕←_←
只要一想到这种滑溜溜的动物就觉太可怕(#?Д?)
然而我爹从来理解不了,我说的时候他看我仿佛在看智障(ノ=Д=)ノ┻━┻
因为他觉得蛇羹太好吃了不应该放弃←_←
嗯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吃货,真是枉费成长在大吃省科科←_←
☆、红水乌龙
赏花回来已经是下午,临近傍晚的h市天气依旧很好,只是个天上的云有些发红。
进门之前,叶长生站在玉露堂门前的台阶上仰头看了看天,半晌后对余声道:“这几天提醒我带伞,恐怕有雨。”
余声先是愣了愣,随后学着他的样子从门廊下探头出来看了看天,见紫红色像薰衣草田般的火烧云笼罩在街道的上方,将触目可及的四角屋檐都囊括了进去,漂亮得惊人。
“……哇,好漂亮!”余声仰着头赞叹了一句,而后回头对叶长生得意的道,“你以为能骗得了我么,都说晚霞行千里,明天哪来的雨。”
“久晴必雨,谁知道是哪天,未雨绸缪总不会错的。”叶长生笑着屈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然后拉着她转身回去。
晚上吃了饭,陪两位长辈聊了聊天,时间渐渐晚了,老人们上了年纪后习惯早睡,余声和叶长生便关了客厅的大灯,留了盏小壁灯,然后上了楼。
叶长生先是去了书房处理工作上的邮件,自从他搬了过来,这件书房便成了他的工作室,余声练字的地方换到了房间尽头处由飘窗改造的榻榻米上。
这间书房原来的主人是余父,里面的书架和储物柜摆满了各类书籍和大大小小不同造型的茶叶罐,榻榻米的两侧墙上是博古架,鼻烟壶紫砂壶都摆了上去,他直到搬进书房办公才得以知道这里的价值。
于是他曾对余声戏言这里的价值恐怕比十个他都要值钱,余声听了先是笑,笑完了就带着他一件一件的给他讲这些东西的来历,也讲她从小在这里的活动。
他处理完工作邮件,起身出门,带上门前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室内,目光扫过书架和柜子,看见榻榻米上摆放的红木几案,一本书倒扣在桌面上,蓝色的书籍,应该是余声前些天在看的不知哪个版本的《乱世佳人》。
等叶长生洗漱完回到客厅才发现余声已经洗完了澡,正坐在地板上给自己涂指甲油,电视的声音不大不小,他看了一眼,是一档很火的明星zhēn rén秀。
“涂指甲油?”叶长生坐下来,拿了个抱枕看着,长长的叹了口气放松自己,然后皱着眉看她,“这东西就是个化学品,有du的,吃进去了怎么办?”
“我就玩玩,好看么?”余声举起手吹了吹,然后伸到了叶长生的面前,歪着头问他。
染得大红色的指甲在灯光下有些凌厉,但好在指尖白皙才中和了这种感觉,余声的手指不够修长,手背上有小而浅的rou窝窝,叶长生看了心里一软,却不愿意留着那红色,便摇了摇头道:“不好看,你把它擦了。”
余声手一缩,双手背到了身后,撇着嘴瞪他:“你这个直男癌,不懂欣赏!”
“不让你涂指甲是因为这东西不健康,什么直男癌,你欺负我不懂呐?”叶长生抚了抚额,伸长了手去戳她的额头。
余声撅着嘴不肯看他,她不愿意擦掉指甲油,最后却被叶长生抓住按在了沙发上,他一面用洗甲水给她洗指甲,一面道:“虽然好的指甲油已经改了很多成分,但是里面的有du物质不可能都没有的,你还要用卸甲油,里头的甲醛有多少你知不知道?”
“我又不是天天都涂,就想要漂亮。”余声没有挣开他的手,任由他给自己洗着指甲,但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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