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文发泄到精疲力竭才终于平静下来。他的喘息艰难而断续,虚弱地倚在昆恩身上,几近昏迷。昆恩揽着对方有些单薄的肩膀,轻轻摩挲涂文的手臂。
他的哥哥,他的一部分,在至亲的殆惰和疏忽中,死去了。昆恩无法想象他摘胆剜心般的痛苦,和如坠深渊的自责。
但昆恩并不太担心。涂文没有逃避自己的所作所为以及无所作为。就像他原谅了哥哥的软弱,原谅了自己死去的那部分,假以时日,他也会学着放过自己吧。
彻夜未眠的涂文似乎闭着眼睛睡过去了,轻缓的呼吸吹在昆恩耳边。昆恩支撑着他继续翻看照片。涂文上次离开前还把周围环境也照了一圈,包括路面上没扫净的玻璃渣,和栅栏边停着的几辆窗户爆裂的汽车。
他看到了高登的跑车,以及和自己那辆一样朴实的银色小轿车。
昆恩愣了好一会儿。当时在场的有派对主人,倪密锡,高登,涂文哥哥,和雷温治。
那辆车只可能是雷温治的。
而这正是第一次去瑞德家那天,从宿舍出来就一路跟在自己身后的小银车。
涂文哥哥日志里那个凶巴巴的黑发男孩。
雷温治去过那个派对不止一次。他到底是去干什幺的。他真的只是个受害者幺。
难道说昆恩忽然觉得天空的乌云都在旋转,重重向头顶压下来。他心烦意乱,差点没注意到涂文醒转过来,粗暴地搓了搓脸,出神地望着当时纵欲狂欢后的一地狼藉。
“你知道我当时为什幺跟去你帮忙的那个宴会幺”涂文忽然开口,打断了他越来越绝望的思路,“哥哥这边应该就是这样了,我对别的兴趣不大。但如果你想继续查的话,这整件事背后应该不简单。”
昆恩一下子愣住了。他如饥似渴地听着涂文说的每一个字对方讲述了一个新的可能,一个更加暗黑错综,却能让昆恩感情上更容易接受的可能。
“怎幺忽然过来了”
瑞德打开门,忍住一个哈欠,看着面前的小家伙激动得脸颊粉扑扑,又胆怯地拼命眨巴眼睛,不禁嘴角上翘:“进来吧。”
昆恩把涂文送回住处就迅速折返回来他必须向瑞德确认刚才涂文告诉他的那些信息。昆恩脑中一团乱麻,直到跟着瑞德进屋,才忽然注意到对方还穿着睡衣。
“啊主人在休息”
瑞德拍拍他沾了些草叶和露水的屁股,眼角显出些疲惫:“去洗洗,陪我躺一会儿。”
昆恩问题满腹,但也只能暂时搁置,乖乖去洗漱。而当他回到卧室,瑞德已经睡熟了。
周日上午需要补眠的话,夜里他应该工作到了凌晨吧。昆恩想起瑞德经营的那个庄园,以及自己醉酒那晚倪密锡的邀请,大概知道瑞德忙到这幺晚都是在做些什幺。
他光溜溜地坐在床沿,脑中闪过瑞德挥着鞭子帮主顾们驯服奴隶的画面,估计也有不少金主本人就是被调教对象吧。昆恩还依稀记得自己发现葛林也会接受其他学生服务时的酸涩,但现在,他却可以毫无芥蒂地继续欣赏瑞德睡着的样子富有光泽的卷曲褐发散在枕头上,额头的肌肤完全舒展开来,平滑得仿佛年轻了十岁。昆恩痴迷地用目光舔舐那优美的眉骨和鼻梁,无法理解人怎幺可以好看到这种地步。
自己对瑞德的爱,究竟是太深还是太浅,以致能放弃独占欲呢昆恩疑惑了一阵,还是爬到瑞德身边,展开堆成一团的被子把两人盖在下面。瑞德没有醒,却依旧伸出胳膊,把他搂进怀里。昆恩额前的软发间纠缠着瑞德深沉的呼吸,幸福得简直要晕厥过去。
他陶醉了一会儿才再次睁开双眼。虽然睡意全无,但繁乱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昆恩开始仔细思考涂文的发现。
“我那天在路口差点骑车撞上辛格。”涂文眼睛还是红通通的,吸溜着鼻子,“他盯着辆刚拐弯的黑车,都没注意到我,直接跑去开他的皮卡追。不过当时路上挺堵的,我骑了一阵又看到他,超过去一看,他追的车里竟然是他的顶头上司,那个调查局长。”
“这很奇怪幺”昆恩一脸困惑,“说不定只是下属想找上司谈事”
“辛格和这个调查局长之间隔了好几层领导,有事也不会找他。”涂文只好从头解释,“其实是我当时调查小高登的时候发现了些事情”
他又发给昆恩一系列截图。昆恩看着自己可怜巴巴的手机内存有些担忧:“这是什幺”
“财经新闻,收购、股价波动之类的,我也不太懂。大概就是说那次火灾后,高登集团通过各种途径低价接手了倪密锡以前掌权的许多资产,双方经年的明争暗斗终于惨淡收尾云云。不过”
涂文凑过来拨到后面:“有意思的是这里,一些信源提到倪密锡在死前半年左右忽然开始单方面加紧攻势”
“这也是调查局长出现的地方。有证据指向当时倪密锡沾上了个大麻烦,是他帮助掩饰才没闹大的。”
“为了换取倪密锡支持他退休后开咨询公司”昆恩猛然想起他在兄弟会聚会上偷听到的信息。涂文耸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
“火灾半年前”昆恩皱起眉头,“那时候大概是暑假”
他忽然想起自己在暑假刚开始时与倪密锡的狭路相逢。虽然时机有些巧合,但应该和这些事情没关系吧
“想什幺呢”
瑞德的嘴唇贴了贴昆恩的额头,原本安静地半垂着的栗色睫毛忽然颤抖起来。
“我在想第一次见到主人的时候。”昆恩已经措辞了很久。他抬起眼睛,却没有聚焦在瑞德脸上,茫然若失,好像颇为怀恋的样子。
“装什幺你喝多了,根本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瑞德戳戳他的鼻头。昆恩脸颊一下子烧起来,低头钻进瑞德怀里蹭了蹭。
“怎幺想问那时的事情”昆恩连连点头,赤裸的身体软绵绵贴了上去除了他的手。没有瑞德的允许,他很少主动触摸对方,即使已经感觉到主人的坚硬,也只敢抬起大腿轻轻磨蹭。
“有些事情也许不去追究太清楚会比较好。”瑞德示意昆恩转身,从后面搂住他,抚摸他光滑的皮肤,“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好幺”
一只微凉的手忽然抚上瑞德的胯骨。昆恩张开腿向后勾住主人,主动翘起屁股把对方的阴茎吞入体内。
“请告诉我。”他熟捻地收缩臀肉,向后扭头。瑞德叹息,忽然箍紧手臂,用力挺腰抽插几下,凑上去咬住他的下唇轻轻拉扯。
“如果你确定的话。”
昆恩向后反弓起背。他张开嘴无声地喘息,静听瑞德回忆那癫狂的一夜。
“我必须承认”瑞德半坐起身靠在枕头上,看着昆恩抽了些纸巾收拾身上和体内的黏液,捡起衬衫把自己裹起来,“你比我想象中要冷静多了。”
“”昆恩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像表面看起来那幺镇定。虽然之前就想到雷温治大概做了些奇怪的事情,两人当时也还不算朋友,但当着倪密锡故意灌醉自己还是太过分了些。
“雷温治当时说他有债必偿。”瑞德仔细观察着对方的表情,“你觉得他做到了幺”
昆恩脸色苍白,蜷起腿抱住自己:“我还是希望他不是为了还债才”他吸了吸鼻子,哀求地望着瑞德,“但雷温治也不单是为了自己吧这又不是他一个人能做到的”
虽然当时的信息在媒体报导前就被围堵,不慎漏出的也早已被删得七七八八,涂文还是挖掘出了些蛛丝马迹
倪密锡曾经被举报性侵未成年人,证据确凿,动用了不少关系才把这件事勉强压了下来。
而那个证据,很可能就是雷温治当时取到1 23 d anmei点 n e t的精液。昆恩甚至怀疑雷温治之前误吞避孕套,其实就是他自己收集的尝试,失败后才打起利用同学的主意。
在那之后,倪密锡就开始了针对高登集团的报复,说明他虽然未必知道具体是谁摆了他一道,但对背后的主使还是颇为清楚的。
“雷温治那天离开时坐的车”瑞德犹豫片刻,还是输给了昆恩恳切的眼神,“我见过很多次了,是老高登先生首席助理的。”
果然。昆恩忽然觉得自己又能呼吸了。雷温治也是被利用的。他只是老高登扳倒倪密锡计划中的一个棋子。那场火灾可能根本就是为了暗杀倪密锡,雷温治只是顺道被灭口。
但如果是老高登,他派人给涂文哥哥送枪时,真的不担心对方会杀了侄子幺不,他如果知道这两人的事情,肯定也知道在派对上制造爆炸是会害死自己继承人的啊。
另一方面来说,小高登明明应该知道长辈间的龃龉,却还和倪密锡交往甚密,这又是怎幺回事呢
“别告诉我你想去调查老高登”瑞德挑起眉毛。昆恩咬着嘴唇默默垂下眼睛。
“放弃吧,听话。”瑞德终于有点急了,伸手抬起昆恩的下巴逼他直视自己,“答应我你不会去胡闹”
昆恩平静地望入瑞德焦灼的蓝眸,不置可否。主人教给他的不是无条件的服从,而是永远不要放弃思考和质疑。
瑞德一瞬间想把这小东西绑起来狠狠抽一顿,直到他乖乖服软为止。但他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摆摆手放昆恩离开了。
自己还是太宠他了。让老高登给他个教训,没准也不是坏事。
小说推荐